但这只是表象,司马光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挣扎,望眼欲穿地想要回到朝廷去。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做梦都想着去报复那个让他当众蒙受耻辱的王安石、去搞死那些敢对他冷言冷语的新党。
这些年来,朝堂里点点滴滴的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转眼间,王安石执政的七年过去了,他在如火目光中焦急等待着皇帝的召唤,哪知道神宗皇帝自己又搞起了新政,他只好继续蛰伏,神宗皇帝那时候才刚过三十岁,而自己已经年过花甲,还有机会吗,还有希望吗?他在无比煎熬中又度过了八年。
突然间神宗去世了,这立马让司马光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空背了个“旧党领袖”的虚名,实际上就是无品无级的闲散人员,没有资格参加丧事,而且朝廷也没有给他发葬礼的邀请函,但他思索再三,决定厚着脸皮硬挤进去看看能不能寻到东山再起的机会。
来到了京城没多久,司马光就意外接到了高太皇太后特使的慰问,礼节更是相当的隆重,先是向他致歉,表达了官方不知道他来京城所以礼遇不周的心意,然后就郑重地代表太皇太后、代表小皇帝向司马光求教治国之道。
机会终于来了,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没有白挨,司马光强自按捺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写下了新朝以来他的第一篇奏章:“近年以来,风俗颓弊,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而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他隐约猜到了高太皇太后想听什么,这么多年的怨气这次可算是一吐为快。
当高老太太听到身旁小太监朗诵司马光的奏章时,面容越来越灿烂、心情也越来越美丽——这司马光写得真是太好了,居然能把我儿子赵顼多年的努力一下子就给全盘否定,把支持我儿子的大臣也贬得一钱不值,太棒了,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随即太皇太后下达懿旨,召司马光入朝,给了一个门下侍郎的高位,这是个要恢复旧法的明确信号。司马光信心倍增,他的第二篇奏章再次出炉,即着名的《请更张新法》,这就是向新党下达的正式战书。
紧接着,司马光召回了变法前被赶出京城的一众旧党,还把他们统统安插到核心高位,范纯仁、范祖禹、赵彦若、刘挚、傅尧俞、唐淑同都当上了台谏官,把控着朝廷舆论导向;吕大防、苏辙、王存、孙觉、胡宗愈、王岩叟进入各大办事机构,权柄在握;文彦博、吕公着、冯京、孙固、韩维等一众元老掌管朝廷政策走向,地位超然,一时间旧党人员全部到位,新法废除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