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害苦了在君子馆拼死奋战的宋军将士。一支支契丹生力军骑兵轮番上阵越战越勇,对宋军战阵进行高强度的反复冲锋,他们拎着长枪带着极高的撞击力,每一次都重重砸在宋军的军阵上,而又冷又累的宋军将士只是靠着一股信念在咬牙坚持,拼了命地用盾牌和长枪抵住。到了傍晚时分,宋军再也支撑不住,数万人的军队被骑兵彻底冲散,再被分割包围后逐步吃掉。
战争激起的烟尘遮住了夕阳,砍杀声、马蹄声中掺杂着士兵死亡前的哀鸣。随着夕阳的落下,君子馆之战也随之落下帷幕,刘廷让全军覆没,损失达六万余人,高阳关守将杨重进、益津关守将李敬源皆沙场殉国。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身负重伤的主帅刘廷让只身突出了重围。
辽国方面此战也是惨胜,国舅详稳挞烈哥、宫使萧打里等多位辽军高层战死,战死者四万余人。硬生生吃下宋朝禁军这支最后的精锐,也让辽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战后,辽军残忍地割下宋军将士头颅,在君子馆筑成一座座高大的“京观”以炫耀武威。
此战之后,南下宋朝的大门全面敞开,辽军趁势连克深州(今河北深州市)、束城县、祁州(今河北安国),他们在这些地方连日纵兵劫掠。在达到了报复宋朝的目的后,辽军志得意满地班师北返。
此次临阵掉头走人的李继隆,就是几年前力排众议、勇挑大梁打赢满城之战的那个名将李继隆,一直身先士卒、锐不可当的他,此战却仿佛对进攻的指令充耳不闻。这样的人也不止他一个,田重进、桑赞等人都相继抗命不遵,这是咋回事呢?
其实这已经暴露出了宋军的重大问题——“失控”,军队的中枢指挥系统失控了、赵光义本人失控了。
高梁河之战以来,朝廷连续的战略错误和指挥失误所带来的惨痛代价,已经让军队对中央的指令失去了信任,质疑和抗命在广大将士中更是成了一种普遍现象,而这种情况在赵匡胤时代是不可想象的。此时的大宋军队就像是一个神经信号传导不畅的中风病人,手脚眼脑哪哪都不协调。
雍熙北伐和君子馆之战,是宋朝一年之内连续遭遇的两次惨败。雍熙三年这一年,也成了宋辽军事实力转换的重要分水岭。
前面一场轰轰烈烈的雍熙北伐,“败家子”赵光义又一次挥霍掉了哥哥赵匡胤攒下来的禁军家底,宋朝对辽的军事姿态从战略进攻,全面转入了战略防守。但此时宋军尚存部分精锐,还能在宋辽边界构筑起连贯一体的军事防御。
而君子馆一战,赵匡胤时代所剩的军事能量至此损耗殆尽,整个北部防线被冲击得残破不堪,再无一战之力。
雍熙三年之后,宋朝人从上到下都患上了“恐辽症”。以赵光义为首的高层就此开始在军事上自暴自弃,走上了“重文轻武”的道路,从此武备废弛,让整个大宋朝失去了对外扩张的雄心壮志。
而我们的大宋啊,却是注定多灾多难。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好不容易刚刚把东北的辽国人送走,大宋的西北又出了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