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秘法可得精钢。\"我压低声音,\"但需要会造'天衡地动仪'齿轮的匠人。\"
喻皓沉默良久,突然用指甲在墙上刻下三组暗号:\"青城山脚的王铁匠能锻千层钢,明州港的胡记布庄善使纺机,我还知道大人的将作院里有个叫沈括的能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他能算出水轮转速与纱线强度的关系,还有那个张小乙,其手精巧无比......\"
\"停!\"我也是有点无语,\"你就说想要谁,都记下来,我出去给你找。\"
喻皓忙活的时候,牢门外突然传来狱卒的咳嗽声。
我迅速抹平地上的图纸痕迹,最后问道:\"大匠可愿赌上性命,造这改天换地的神器?\"
喻皓把刻着暗号的布条塞进我手中,声音轻得像片雪花:\"老朽七年前造开封铁塔时,就等着这天了。\"
我从刑部大牢出来时,雪粒子正簌簌地砸在青石板上。
喻皓塞给我的布条碎片在袖中发烫,上面用指甲刻着的暗号像几道血痕。
司天监的铜壶滴漏指向申时,我摊开《太平寰宇记》作掩护,暗中用手机扫描今日《朝报》。
当扫描到户部奏章中\"蜀锦岁额短少三千匹\"时,屏幕突然自动标记出工部侍郎刘承规的署名——这个月他已三次在奏折里强调\"祖制不可违\"。
翻出喻皓案卷,案发当日记录格外蹊跷:辰时三刻刘承规入宫献《鲁班经》摹本,巳时二刻内侍省就收到将作监举报。
我指尖敲着檀木案几,忽然想起赵匡胤上月私下抱怨:\"蜀地进贡的云纹锦,质地竟不如江南民间所产...\"
雪夜里的算珠声还未散尽,我蘸着冻墨在《太平寰宇记》扉页记下关键数字:蜀锦官价与市价的巨大差额,恰如一把锈锁的钥匙齿痕。
窗外更鼓敲响,我忽然意识到——这些数字需要更大的账簿来印证。
借着观星的名义,我潜入司天监珍藏的《地理志》库房。
手机蓝光扫过落满灰尘的天禧三年账簿时,一组数字突然跳动:蜀锦官方收购价每匹两千文,而江南市价仅八百文。
继续深挖发现,刘氏家族控制的\"永昌绸号\",近五年独占蜀锦官营七成份额。
档案库的蟠虺纹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用司天监的青铜圭表撬锁时,忽然想起三日前赵匡胤把玩的那方蜀锦——他当时指尖摩挲的正是这种云雷纹。
随着《地理志》竹简哗啦展开,霉味中浮现的数字仿佛织就一张无形大网:从广政十二年到建隆元年,蜀锦官价曲线与刘氏家族升迁轨迹竟完美重合。
最致命的证据藏在《水经注》夹页里——那是喻皓设计的\"水力大纺机\"草图,边缘批注着\"若行此法,蜀锦价当减半\"。
批注字迹与刘承规贺表上的\"体\"字笔锋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禁军换岗的梆子声。那些刻意模仿喻皓笔迹的批注,每个转折都带着刘承规奏折里特有的顿笔。
突然刮进的穿堂风掀动纸页,露出账本边缘一抹暗红——那是被血浸透后又干涸的丝绸纤维,来自某个不愿配合的蜀地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