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悦推开闺房雕花门时,绣鞋尖还沾着雪水。
方才诗会上大老爷当众呵斥那些嚼舌根的奴才,满厅掌声里她接过沈墨递来的竹骨伞,伞面移开时他指尖在掌心写的\"书房\"二字还带着温度。
可此刻案头那封匿名信,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恰好铺在信笺上。
她解了披风搭在椅背上,指尖刚触到信纸便顿住——那梅花香里裹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像极了前儿周瑞家的送的川贝枇杷膏,混着点乳香的苦。
展开信笺时,褪色的\"敏\"字突然刺痛眼睛,那是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内刻的字,陪嫁时被嫡母扣下,上个月才从库房寻回。
\"五姑娘仗着几分才学便勾三搭四,与外男私相授受......\"信里的污言秽语刺得她太阳穴突突跳,更让她寒心的是末尾那团血渍晕染的卦象——分明是白日里沈墨在诗会上画的坤卦,当时他说这卦象主\"厚德载物\",原是为她解围。
窗外忽起一阵风雪,半片洒金笺\"啪\"地拍在窗棂上。
贾悦举着烛台凑近,见那残破的\"赦\"字背面,竟拓着忠顺王府特有的云雷纹暗记。
更漏声里,院外传来竹骨伞叩墙的声响,三短两长,混着《葬花吟》的调子,是沈墨的暗号。
她刚要掀帘出去,廊下突然传来丫鬟的通报:\"史姑娘来了!\"
门\"砰\"地被撞开,史湘云裹着大红猩猩毡斗篷冲进来,鬓角的珊瑚坠子直晃:\"我刚在暖阁听说有人给你塞脏信!
是谁这么下作?
我这就去撕了那贱蹄子的嘴!\"她伸手要抓信,被贾悦轻轻拦住:\"云丫头别急,先看看这信里的门道。\"
史湘云凑过去,粗粗扫了两眼便拍桌:\"什么'私相授受'?
分明是见你诗会压了众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