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化肥生产(1 / 2)

腊月的风像刀子般刮过靠山屯的田野,将新搭建的草帘子吹得哗啦作响。

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碰撞,又像是干枯的芦苇在相互摩擦。

宋振蹲在3号发酵池旁,厚重的棉袄下摆拖在冻土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他摘掉右手的棉手套,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发酵堆的表层。

本该烫手的温度,此刻却只余微温,像垂死之人的体温,微弱得让人心慌。

“温度又降了。”

他低声自语,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形成一团转瞬即逝的雾。

他用力扒开表面的覆盖物,黑褐色的混合物已经结出细小的冰晶,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撒了一把碎钻。

远处山峦上的积雪反射着刺目的白光,晃得人眼睛发疼。

几只乌鸦落在枯树上,“嘎嘎”的叫声刺破寒冷的空气,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刘桂兰拖着装满药草的竹筐走过来,筐底在冻土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像一条受伤的蛇爬过的路径。

她弯腰时,老旧的棉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枯瘦的手指插入发酵物中,指甲缝里立刻塞满了黑泥。

老人摇摇头,鬓角的白发上沾着几片草屑。她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形成细小的彩虹,但转瞬就被北风吹散,如同他们这些天来的努力。

晒谷场东头突然传来争吵声,尖锐得像是打破了冰面。

宋振抬头望去,只见周海正和几个年轻后生推搡着,他们厚重的棉衣相互摩擦,发出闷响。

一把铁锹倒在地上,铁质的铲头与冻土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惊飞了附近觅食的麻雀。

宋振快步走过去,脚下的冻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脆弱的冰层上。

“咋回事?”

宋振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发颤。

“他们往粪堆里掺雪!”

周海气得胡子都在发抖,那几根灰白的胡须上结着细小的冰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粗糙的手指指向旁边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袋口露出的积雪正在融化,在粗糙的麻布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像是蔓延的伤口。

被指认的年轻人梗着脖子,冻得通红的脸上写满不服:

“粪肥太稠,俺爹说掺雪好翻搅!他老人家种了四十年地,还能不懂这个?”

宋振蹲下身,膝盖处的棉裤立刻被冻土上的霜花浸湿,刺骨的寒意穿透布料。

他解开麻袋的扎绳,刺骨的雪水立刻浸透了他的棉手套,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腕。

他抓起一把混合物,冰碴在指间闪着冷光,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

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像是大地发出的叹息,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雪水会带走热量。”

宋振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让争吵声立刻停止。

他慢慢站起身,冻僵的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去把5号池的草帘加厚,这堆……重新配料。”

他拍了拍手上的冰渣,那些晶莹的颗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散落的钻石。

正午的太阳像个冰冷的银盘挂在天上,散发着光芒却没有温度。

宋振站在晒谷场中央,望着七口发酵池像棋盘般排列在冻土上。

其中三口冒着微弱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扭曲的透明波纹;

剩下的已经结霜,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冰晶,像是提前进入了冬眠。

远处,运送粪肥的拖拉机陷在泥泞里,排气管喷出的黑烟笔直地刺向苍白的天空,像是一道黑色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