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庵不算大,不过恰好有空屋四间可供香客歇息。
庄安晴一行四人,四间空屋刚好一人一间。
走了这么几步又在庵门外站了一会儿,几人身上头上都落了雪花。大伙儿走到自己选好的房间门外,先站着一阵拍打,将身上未化的雪花扫掉,之后才各自进了自己的屋。
小尼姑很快捧来了简单被褥给每个屋送去,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可以打水的地方,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大家早已累得不想动弹。几人在自己房中从包袱里拿出备好的干粮,就着热水吃完,又打水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倒头睡去。
没多久,几间房中先后传来鼾声,李阿棠却依然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
一直盯到夜半,她翻了翻身,又翻了翻身,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看着放在床边的小背篓,她伸手将里面的一个包袱拿了出来,打开。
看着里头叠放整齐的一套发了旧的女童衣裙,李阿棠渐渐红了眼眶。
“阿棠,这是爷爷把你捡回家时,你身上穿着的衣裙。”
爷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李阿棠抬手抹了抹眼里的泪,又在包袱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住的东西。
她缓缓将手帕展开,一条用红绳编成的小手绳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手绳已经发旧,原先的鲜红已经褪掉许多,那精细独特的编织纹路却依旧清晰可见,无声地宣示着编织这条手绳的人的用心和巧思。
“阿棠,这是你当时戴在手上的绳子。爷爷怕弄坏了,所以给你脱下来洗干净,和衣服一起好好保管起来。”
李阿棠想着爷爷的话,伸手拿起手绳,拖住中间坠着的一颗木珠子端详。
珠子圆润,似乎还刻了一个字,但李阿棠不认识,老李头也不认识,所以他并没有给李阿棠特意说明这个。
不过他也只是没有说明这个,别的却是说了许多。
“......你醒了后很怕看见人,也一直不说话,总是看着院外的那株海棠树发呆,爷爷就给你起了阿棠这个名字。”
“那我原来叫什么?”
老李头摇了摇头,“爷爷也不知。”
说着,老李头轻轻摸了一下李阿棠的头,眸中满满都是不舍,“阿棠啊,爷爷也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以后你原先的家人找到了你,想和你相认,你务必要谨慎一些。
如若他们是好人且喜欢你,你认了他们也无妨,跟着他们回到你原来的家去好好过日子。如若他们不是好人,不待见你,你就要多加小心。
爷爷没读过书,人也不聪明,只能教你这些了。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吧嗒。
一滴热泪滚落,将包手绳的那条手帕打湿了小小一片。
忽地,李阿棠只觉眼前的东西莫名地刺眼,不仅刺眼,还很扎心。
眼泪一滴接一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李阿棠紧咬下唇,囫囵地把东西重新包好,又随意扔回到了小背篓里。
她的家人?
当年没准就是那些所谓的家人把她抛弃了,这样的家人她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