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白炽灯管发出细微嗡鸣，林任云坐在诸葛大力后方两排的位置，目光越过摊开的笔记本，落在前排那个伏案疾书的身影上。大力咬着笔杆的模样，和记忆中她思考难题时的神态如出一辙。浅灰色针织衫领口露出一截白色内搭，发尾随着她偶尔的晃动轻轻扫过桌面，像是春天里撩拨人心的絮语。

作为准备跳级的学生，撰写班级共同论文是近期的重要任务。林任云早在两周前就开始筹备，跑遍了学校三个校区的图书馆，甚至托人从旧书市场淘来绝版文献。那些用不同颜色便签标注的重点、整理成册的案例分析，此刻正安静躺在他的帆布包里。他记得大力昨天在课间和同学聊天时提到，还差青少年心理成长的跨时代对比资料，而他收集的素材里，恰好有最契合的内容。

当听到大力小声嘀咕“还差关键素材”，看到她起身走向书架间寻找资料时，林任云握着钢笔的手骤然收紧。他几乎是立刻抽出那摞整理好的资料，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电线，穿过三排桌椅，将资料轻轻放在她空着的座位上。纸张接触桌面发出极轻的“啪”声，惊得前排正在打盹的同学抬起头，他慌忙压低帽檐，快步退回原位。

他在最上方的资料上压了张便签，钢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他想起高中时在人群里远远望着她的模样，想起无数次鼓起勇气又退缩的瞬间。原本想写下“我就是一直帮你的人”，可握着笔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只是简单写了句：“这是你需要的资料” 。随后又在下方叠加了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写满自己这些年默默帮助她的心意，从自行车胎被补到樱花雨的精心策划，还有那句一直不敢说出口的告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任云不时看向手表，又紧张地望向书架方向。秒针每走一格，他的掌心就沁出更多汗水。他数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在心里默数大力离开的分钟数，37、38、39……当等待将近四十分钟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熟悉的人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语气急切，说有急事需要他立刻处理，不容拒绝的口吻让他攥紧了书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