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屿在窗台边摆弄从垃圾堆捡的旧收音机,天线断了半截,却被他接在效果器输入端当“环境音麦克风”。阳光透过结满水汽的玻璃窗,在他镜片上投下斑驳的光,赵未曦看见他悄悄把李栖野落在窗台的烟盒垫在收音机底下——烟盒侧面用指甲刻着歪扭的“wmY”,和她琴头的“LSY”刚好凑成一对。
赵未曦蹲在门口拆母亲寄来的包裹,牛皮纸箱边角浸着雨水洇开的墨迹,顶针盒用旧报纸裹了三层,里面的胖大海茶包下压着张字条:“巷口张阿姨说你咽炎犯了”。她指尖划过字条上母亲的字迹,突然听见姚峙暄在身后惊呼:“用顶针当品丝标记!”贝斯手正举着她刚拆的铜顶针,往自己贝斯的指板上比画,金属反光映出李栖野叼着烟凑过来,鼓棒尾端敲了敲纸箱:“傻逼,报纸能当鼓皮防潮纸。”
午后排练时,王默屿的新收音机效果器突然收录到楼上住户的电视声,嘈杂的广告混着姚峙暄的贝斯泛音,竟在闷热的空气里荡出奇妙的空间感。李栖野敲着用旧饼干罐改的军鼓,节奏突然追上电视里的新闻联播片头曲,姚峙暄跟着扫出戏谑的滑音,赵未曦却盯着手机里母亲的未读消息——对话框停在“顶针盒收到了吗”,屏幕反光里,王默屿正把收音机天线弯成吉他形状,李栖野用鼓棒戳了戳他后背:“傻逼,调台到摇滚频道。”
潮气在黄昏时变成黏腻的汗,姚峙暄把李栖野穿烂的网眼袜剪了,套在贝斯拾音器上当“防尘罩”,袜跟处的破洞刚好露出磁极。王默屿从床底翻出半块过期的香皂,磨成粉撒在效果器接线口——说是能增加“触点润滑感”,李栖野闻着皂香皱了皱眉,却把自己的旧香水瓶递过去:“傻逼,装点碎香皂当湿度指示器。”
赵未曦坐在暖气片上给吉他上弦,新弦是从姚峙暄改造成护弦套的毛线袜里拆的尼龙线,指尖蹭到袜底残留的体温。母亲的短信提示突然响起,她看着“记得按时吃饭”的字样,无意识地按出个走调的和弦。李栖野敲着饼干罐军鼓的节奏忽然变轻,用鼓棒指了指王默屿刚接好的收音机音箱——里面传出远处夜市的烤红薯香气,混着姚峙暄贝斯的低频,像块裹着糖霜的铁皮。
深夜停电时,姚峙暄摸出李栖野藏在鼓棒袋里的荧光棒,掰亮后缠在贝斯琴颈上:“当夜光品记!”绿色冷光映出王默屿正在用香皂粉调试延时效果器,李栖野则把荧光棒掰成小段,粘在鼓凳边缘当节奏指示灯。赵未曦的手机在黑暗中亮起,母亲发来张顶针盒的照片,盒盖上的雕花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却被姚峙暄突然伸来的手挡住,贝斯手用荧光棒在她掌心画了个歪扭的吉他:“比你妈那个铁盒子酷多了吧?”
暖气片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热胀声,李栖野把自己的牛仔外套铺在王默屿腿上,衣摆扫过他记满公式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风扇叶片共振装置原理图”,角落标着“给姚峙暄的贝斯”。赵未曦摸着琴颈上姚峙暄新粘的顶针标记,金属边缘磨得圆滑,不知何时被王默屿用热熔胶裹了圈毛线。窗外的蝉鸣混着便利店的冰镇饮料柜嗡鸣,在荧光棒的冷光里,她们的音乐像块浸满汗水的旧毛巾,拧出的水花都带着生活的咸涩与温暖。
芒种那天晌午,地下室的温度计突破三十七度,姚峙暄把李栖野穿了三年的破纱窗剪下来,蒙在贝斯音箱前当“散热防尘网”,网眼漏出的阳光在指板上跳成碎金。鼓手正用鼓棒撬着冰箱最下层的冻冰块——那台二手冰箱是王默屿从废品站扛回来的,压缩机噪音大得像架老式轰炸机,此刻正被他拆了风扇叶片,卡在效果器散热口当“手动制冷装置”。
赵未曦蹲在洗衣机旁晾衣服,用的是李栖野从工地捡的生锈钢筋当晾衣架,水滴在地板上瞬间蒸发。她摸着校服袖口王默屿新缝的贝斯拨片补丁,忽然听见姚峙暄在身后喊:“用冰棍棍当滑棒!”贝斯手正举着三根化了一半的绿豆冰棒,木棍上还沾着李栖野咬过的牙印,金属琴身在高温下烫得发红,她却把冰棍贴在琴颈上降温:“傻逼,琴颈要热胀变形了!”
王默屿在窗台边鼓捣从垃圾堆捡的旧电扇,电机已经烧了,但扇叶被他拆下来穿在鼓棒上,吊在音箱上方当“气流扰动器”。阳光穿过扇叶缝隙,在李栖野的鼓面上投下旋转的光斑,鼓手叼着烟敲了敲饼干罐军鼓,节奏突然跟上冰箱压缩机的嗡鸣,姚峙暄的贝斯滑音擦过冰棍棍,发出类似冰块碰撞的脆响。赵未曦的手机在琴箱上震动,母亲发来条“记得喝绿豆汤”,屏幕反光里,王默屿正把电扇底座掰成吉他琴桥的形状,李栖野用鼓棒戳了戳他胳膊:“傻逼,给赵未曦的琴做个散热支架。”
傍晚排练时,地下室的热气凝成水珠顺着铁皮墙往下淌,姚峙暄把李栖野的旧胸罩剪了,海绵垫拆下来垫在贝斯琴枕下:“当防震缓冲层!”蕾丝边还挂在琴头,随着她的扫弦轻轻颤动。王默屿从冰箱里掏出冻硬的矿泉水瓶,裹在效果器电路板上降温,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接线口,意外触发了类似水琴的和声。李栖野敲着用外卖盒改的镲片,节奏突然慢下来,鼓棒指了指赵未曦口袋里露出的信纸——是母亲夹在顶针盒里的旧照片,边角还留着她小时候画的歪扭吉他。
潮气在入夜后变成黏腻的汗,姚峙暄把王默屿穿烂的洞洞鞋剪了,鞋眼扣拆下来当贝斯弦钮防滑垫,橡胶鞋底被她切成细条,缠在琴颈上当“防汗手胶”。李栖野从床底翻出半瓶过期的花露水,对着效果器接线口喷了两下:“傻逼,驱蚊还能增加导电润滑!”王默屿却皱着眉把示波器探头凑近琴弦:“温度每升高一度,琴弦张力变化0.3牛,得做个热胀系数调节器。”说着就把冰箱里的冰块装进塑料袋,吊在吉他琴头下方。
赵未曦坐在暖气片上给琴颈校音,指尖蹭到姚峙暄新缠的橡胶手胶,带着花露水的薄荷味。母亲的短信提示突然响起,是张家里阳台的照片,她种的多肉被晒得蔫了叶——却被姚峙暄突然伸来的手挡住,贝斯手举着半根融化的冰棍,在她手机屏幕上画了个滴水的吉他:“比你妈那盆草酷多了吧?”李栖野敲着饼干罐打节奏,混着冰箱压缩机重启的咔嗒声,在闷热的空气里敲出冰镇汽水开瓶般的清爽。
王默屿把电扇扇叶固定在李栖野的鼓凳后方,随着鼓手的晃动,扇叶扫过地面的碎冰,扬起的凉气混着姚峙暄贝斯的低频,在地下室荡起细不可闻的颤音。赵未曦摸着琴颈上的橡胶手胶,边缘还留着姚峙暄剪洞洞鞋时的毛边,有点扎手却刚好蹭掉掌心的汗。窗外的蝉鸣在午夜达到顶峰,混着便利店冰柜的开关声,像极了她们用冰棍棍、破纱窗和旧胸罩拼贴出的音乐——带着生活的燥热与潮湿,却在每个不完美的音符里,藏着比空调更清凉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