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手抽出案头摊开的羊皮地图,指尖沿着从幽州到扬州的红线缓缓划过,继续补充道,“尤其要留意西市那些打着胡商名号,实际上却在暗中替贤妃转运硝石的商铺。” 话还未说完,议事厅的门便被王清华猛地撞开,他抱着半人高的账册,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袖口处的玉扳指,随着他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斑。
“大人!扬州盐运使紧急送来加急信件。” 王清华微微喘着粗气,抬手推了推下滑至鼻梁处的玳瑁眼镜,账册上那些用朱砂圈注的 “秦” 字货物条目,显得格外刺眼。他语速极快地禀报道,“他们的运盐船在长江遭遇水匪袭击,侥幸生还的人说,看到船头绘着太子专属的玄色云纹。”
听到这话,亦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李弘义昨夜在染坊对他说的话:“太子和秦军都在借刀杀人,商道上流淌的鲜血,迟早会溅到冰轮的车辕之上。” 想到此处,他猛地站起身来,腰间佩戴的虎符,重重地撞在桌角,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他声音洪亮,果断下令:“传我的命令,冰轮商盟今日便在醉仙楼挂牌成立。林晨,即刻带领龙翔小组,护送青州的张老板进京;王清华,你把过去三年来各商会的义捐记录整理成册,着重标注出贤妃和太子名下的商铺。”
“大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与皇室作对……” 王清华喉咙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亦晨腰间那象征卢国公府的双鱼玉佩上。他面露担忧之色,小声提醒道,“卢国公今早派人送来密信,说太子已经在草拟‘通匪’的罪名,打算对冰轮车队下手了。”
“正因如此,我们更要争分夺秒!” 亦晨伸手抓起案头那支鸢尾纹令箭,箭杆上的朱砂虎头纹,与李弘义铠甲上的暗纹极为相似,如出一辙。他语气坚定,迅速吩咐道,“通知胖墩,将昆仑山冰窖里的头茬冰砖运往醉仙楼,对外宣称,冰轮商盟的冰镇车,能够让岭南的荔枝在七日之内保鲜,直接运达长安。”
三日后,醉仙楼前的朱雀大街上,青石板被冰轮车辙映得熠熠生辉。八名虎威军旧部,合力抬着一块三尺高的冰雕门匾,门匾由晶莹剔透的冰砖雕琢而成,“冰轮商盟” 四个大字,是卢国公杨贤亲笔题写,笔锋之间凝结的水珠,悄然低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各位东家!” 亦晨身着绣着冰轮纹的月白商袍,身姿挺拔地站在由冰镇搭建而成的高台上,他并未穿着官服,此刻的他,以冰轮商盟领头人的身份,郑重发声,“今日我们成立商盟,绝非为了参与朝堂党争,只为确保大夏的商道能够畅通无阻!” 他抬手击掌,四名伙计应声而出,推出四个蒙着红绸的楠木柜。亦晨接着说道,“柜中存放的,是冰轮车队三年来的运输账册,每一笔货物的来龙去脉,都能在此查证。”
话还未讲完,西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十余名手持棍棒的壮汉,气势汹汹地冲进街心。为首之人袒露着左臂,其上的骷髅纹身,与三年前意图刺杀亦晨的刺客一模一样。林晨见此情形,迅速拔剑出鞘,第一时间护在高台之前。龙翔小组的暗卫们,也从屋顶如飞鸟般飞身而下,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