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有个不情之请(1 / 2)

亦晨指尖轻点梨木桌面,指腹划过纹理间的酒渍,“去年斡难河改道,可汗金帐迁到上游的雪狼谷,黑风峡突然冒出三伙马匪,专劫冰镇货物——”他忽然举杯一饮而尽,喉结在月光下绷成冷硬的线,“可有人偏能让三十车冰砖裹着兽皮过峡,马匪见了车队竟像见了瘟神般避开。” 马三的铜烟袋“当啷”坠地,火星溅在青砖上烫出焦痕:“唐大人这是查我的底?”

亦晨不答,推过一碟茴香豆,豆粒在釉色青碟里堆成微型金字塔:“胭脂峡的流沙十年吞了二十七个商队,唯有每月初七未时三刻,山壁阴影能盖住半里路的沙面——”他抓起三颗豆子撒在碟沿,“有人算准了流沙走势,让骆驼队踩着影子走,蹄印都没留半个。”

马三突然爆发出洪钟般的笑声,震得梁上积灰扑簌簌落进酒坛:“好个都护卫统领!难怪李弘义将军肯把掌上明珠许你,连卢国公府的小郡主都巴巴地往你铺子里钻——”他忽然压低声音,烟袋锅在烛火上明灭如鬼火,“格凉台部落的人上个月过境,二十辆马车裹着黑毡,车缝里渗着腥气,押车的汉子眼神发直,活像被巫神附了体。”

亦晨瞳孔骤缩,指尖在盏沿碾出青白指痕——此前皇宫宴会那桩刺杀案的死者,还有胸膛上的骷髅纹身还滴着冰水。他斟酒的动作却稳如泰山:“这‘长安醇’在冰窖镇足百日,开盖能香飘三里。”酒液撞上盏壁发出清越声响,如剑锋出鞘,“格凉台的老可汗有痛风,若常饮这酒,怕是能多活十年——三爷不想试试?”

马三的眼神烧得通红,忽然拍案而起,酒壶里的酒荡出半寸高的涟漪:“唐大人若信得过马某,三日后黑风峡口立三面狼旗,我亲自带商队过峡!”他从怀里掏出染血的羊皮纸,朱砂画的山脉间蜿蜒着暗红线条,“格凉台使团带了二十车黄金,说是给新可汗的贺礼,可护卫都是些老弱病残,连刀都拿不稳——” “像是故意让人劫的。”亦晨接过地图,指尖在“黑风峡”三字上碾出褶皱。

突然楼下传来胖墩的大嗓门:“这冰砖从昆仑山拉来,化了一块算我的!”扬州盐运使的千金正拽着林晨的袖子撒娇,王清华的算盘声噼里啪啦,像下了场金豆子雨。 “唐大人府上的伙计,个个都像从戏台子上下来的。”

马三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缺了门牙的齿缝漏出笑意,“马某有个不情之请——”他忽然盯着亦晨,“卢国公府的郡主字写得好,能否请她给小女写幅‘平安’?小女总说想当女将军,郡主的字比护身符还灵。”

亦晨差点被酒呛到,想起杨菲菲把面膜涂在冰镇车上的壮举,忙不迭点头:“明日便让郡主写好送去。不过三爷若见着格凉台的人,”他忽然凑近,声音低如蛇信,“就说长安的‘冰轮阁’备好了好酒,专款待部落的贵客。” 马三离去时,三更的梆子声惊飞了檐角宿鸟。亦晨倚着栏杆,看马帮的火把如流萤般没入朱雀大街的灯火,李璇玑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食盒里的酥酪香混着玫瑰酱的甜腻,将血腥气冲淡了几分:“知道你谈大事,特意让厨房加了核桃碎——小心烫。”

“若被马三看见,定要讹我十坛酒当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