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拎着鱼快步走进屋内,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张宏发正坐在桌前研磨药材,白发束在脑后,显得精神了许多。
桌上摊开一本泛黄的医书,旁边放着几味宋振叫不上名字的草药。
“张叔,给您送条鲢鱼,今早刚钓的。”
宋振将鱼挂在门后的钩子上,鱼尾还在微微颤动,溅起几滴水珠。
张宏发放下药碾,眯起眼睛打量那条鱼:
“好鱼!鳞片光亮,鱼鳃鲜红。”
他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你还钓了只老鳖?”
“张叔,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宋振点点头,在张宏发对面坐下。
木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桌上陶碗里的茶水荡起细小的波纹。
“咱这个村子才多大?你干了这么大一件事,自然很快就传过来了。”
张宏发追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快跟张叔说说,你抓的那鳖有多大?”
宋振比划了一下:
“脸盆大小,背甲上的纹路很特别,像是……”
“像是古篆字?”
张宏发突然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宋振一怔:
“您怎么知道?”
张宏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樟木箱子。
箱子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纹样,锁扣处已经生了铜绿。
老人颤抖着手打开箱子,取出一本装帧古朴的线装书,封面上用朱砂写着《水经注异闻录》五个大字。
“这本书是我年轻时从一个游方道人那里得来的,”
张宏发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纸张发出脆响。
“里面记载了不少奇珍异兽。”
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插图给宋振看。
那图上画的赫然是一只巨鳖,背甲上的纹路与宋振今早钓到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图旁还有一行小字:
“灵鳖现,祥瑞至,百年一见,主大吉。”
宋振倒吸一口凉气。
张宏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振子!那鳖现在在哪儿?”
“养在我家院子里!”
宋振被老人的反应吓了一跳。
“怎么了张叔?”
张宏发松开手,长舒一口气:
“好,很好。你一定要好生养着它,切莫伤它性命。”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这灵鳖能辨吉凶,通人性。若是它愿意留在谁家,那家必定福泽绵长。”
宋振心头一震,想起老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真的蕴含着某种智慧。
他郑重地点点头:
“张叔放心,我一定好好照料它。”
走出张家院子时,宋振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阳光照在村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几个老人还在热烈讨论着今早的奇事。
宋振没有停留,径直往家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自家院子上空盘旋着一群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推开院门,只见林婉正蹲在老鳖旁边,小心翼翼地往木盆里投放小鱼虾。
老鳖慢条斯理地享用着,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神竟显得格外温和。
宋振站在门口,阳光洒满全身。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靠山屯的未来,或许真的会像张叔说的那样——福泽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