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乔万硕面色铁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蒋正明连连磕头;
“大人!大人饶命!草民冤枉!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张青!不!是许大人!不不不!草民冤枉啊!求大人做主!”
乔万硕已经语无伦次,吓得魂飞魄散。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场面混乱不堪。
蒋正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冷哼一声,目光越过混乱的众人,最终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的年轻人身上。
“徐经历,”蒋正明深邃的目光锁定徐锋,“此事……你怎么看?”
徐锋心中一定。他从容地对着蒋正明拱了拱手,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两张叠好的纸,正是那两份税契。
“回禀大人,”徐锋将两张税契并排展开,声音平稳清晰,“下官之前为了查明镖银被赖之事,曾两次潜入县衙档案房,无意中得见两份关于城西刘家商铺的税契。一份,便是这张‘十税三’的,”他指了指其中一张,“上面盖的是县衙官印,印泥色泽沉稳,入纸三分,字迹清晰,应是真契。”
他随即指向另一张。
“而另一份,便是这张‘十税一’的,也就是张县尉方才承认伪造,而乔员外又声称是据此举报的税契。下官对比过,这上面的官印,看似一样,摸起来却是极为粗糙,与真正的官印相比,差别明显。下官斗胆猜测,这‘十税一’的,恐怕确系伪造。”
蒋正明接过两张税契,凑到灯火下仔细比对,眉头紧锁。
正如徐锋所言,乍看之下极为相似,但细看之下,差别隐约可见,却又难以完全确定。
“单凭肉眼,本府也难辨真假。”蒋正明沉声道。
“大人可用指尖触摸印泥感受一番。”徐锋适时提醒。
蒋正明依言,伸出食指,分别轻轻触摸了两张税契上官印的印泥。
触感之下,高下立判!
那“十税三”的真契,印泥干涸后平滑坚实,与纸张结合紧密。
而那“十税一”的伪契,印泥则带着细微的颗粒感,边缘毛糙,仿佛轻轻一刮就能掉下粉末来!
铁证如山!
“砰!”蒋正明勃然大怒,重重将那伪造的税契狠狠地扔在了许广宏的脸上,他怒视着早已面无人色的许广宏,声若雷霆。
“许广宏!你给本府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伪造的官印,是怎么来的?!”
许广宏被这雷霆之怒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几乎站立不稳。他张口结舌,强自镇定,声音颤抖着辩解。
“大…大人息怒!下官…下官冤枉啊!这…这‘十税三’的,确…确实是下官亲自盖印督办的!绝无虚假!至于那‘十税一’的……下官…下官委实不知情啊!这伪印……下官更是闻所未闻!定是那张青胆大包天,私下伪造!对!定是如此!与下官绝无干系!”
“哦?”牢笼中的张青,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讥诮。
“许大人亲自盖印督办了‘十税三’的真契?那岂不是证明,这税收之事,本就该按十税三来收,与本官并无太大干系?至于这伪造的‘十税一’……既然许大人都闻所未闻,那又是谁拿它来陷害本官,又是谁拿着它去向乔员外‘威逼利诱’呢?”
许广宏彻底慌了神,被张青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他张着嘴,额头冷汗滚滚,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冷汗,顺着乔万硕肥胖的脸颊滚滚而下。他彻底崩溃了,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试图邀功的“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