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沐慕的神情,他没有直接回答沐慕的问题。
江朝墨瞳深邃,目光逐渐放远,“无妨,生老病死就此而已。”
他这句话像是冰冷的雨一样,斜斜的砸在空气中,砸到沐慕身上。
其实沐慕本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毕竟江朝是负责刑事案件的律师,受害人嫌疑人去世或者是遭受了什么样的不测,都非常的正常。
还记得有一次,她跟着江朝去拜访当事人的父母,当事人的父母一直不开门。
他们两个人找了一一个工具,直接把门撬开了,推开门以后,两个老人直直的躺在地上,身体上已经开始散发腐臭味。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触目惊心,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份钱确实不好挣。
当时江朝还问过她后不后悔,可以单纯做他的助理,不用学法律。
可她还是选择了和江朝学习,放着一个红圈所大律师在她面前,她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做助理难道能做一辈子助理吗?失去了这份工作,她又要靠什么吃饭?
江朝挂了电话,沐慕思绪飘远。
听了半晌,江朝忽然开口,“有人要死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伴随着生老病死的重量裹挟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感和力量感。
沐慕想起很多年前她看过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做《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谁要死了?”沐慕也在这么几分钟之内变得理智了许多,那张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怜悯。
以往这些时候,江朝都担心沐慕又开始同情心泛滥,发挥自己的共情能力,在去见这些受害人的路上就哭的泣不成声。
江朝的回答又是致命的一击,“那个孩子。”
沐慕心头忽然猛地一颤,她整个人都坐直了,似乎座椅下面有一种力量,那种力量让她无法安稳的坐在那里,更加让她无法安稳地听完这件事。
“你是说那个小男孩?”沐慕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两只手无意识的颤抖,脸颊也开始逐渐变得冰凉。
那个小孩确实不是很乖,很淘气,第一次见面就把她的裙子弄脏了。
可是那个小孩儿也说了实话时候,说他妈妈从来不会穿裙子。
如果不是那个小孩这样说,她也不会怀疑李夫人。
江朝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早就想过沐慕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了解沐慕,沐慕这个人天生共情能力就很强,遇到这种小孩更是同情心泛滥。
所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沐慕自己要出来处理什么事情。
沐慕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她低着头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死呢?他没有病啊!他脸颊上的高原红肯定不是病,是因为他生活的地方导致的,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为有人要他死。”江朝的回答越是简单,越是接近真相,听着很无情。
沐慕不再去追问这件事,她努力告诉自己她已经和那个案子没关系了,她不应该去参与那些因果。
江朝本来还在思考要怎么和沐慕解释其中的原因,沐慕却没有追问。
他便不再多言。
回到家,沐慕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己的卧室,连沐颢也不管了。
沐慕在床上躺了很久,盯着天花板发呆,以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都在她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开始播放。
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她的养母发生意外失踪的那一次。
那天下了大雨,沐如山过生日,但沐如山不在京城,他在外地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