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澈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操控着拓扑手套,擦拭着克莱因大厦第 2333 层的玻璃。纳米纤维在玻璃表面轻轻摩挲,发出细微的嗡嗡声,那是它们工作时特有的声响。然而,就在他擦拭到玻璃的一角时,纳米纤维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悲鸣,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让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观察着玻璃,只见某种透明的蠕虫正隐匿在玻璃的原子结构之中,贪婪地啃食着玻璃所储存的原子记忆。这些蠕虫身形细长,几乎透明,若不是纳米纤维的异常反应,陆明澈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随着蠕虫的啃食,被擦拭过的区域渐渐浮现出一幅幅奇异的画面,那是被篡改后的历史。
陆明澈瞪大了眼睛,看着监控录像中显示的三天前的自己。画面中的他,表情冷漠,动作机械,正将一支 μ 形病毒试管缓缓插入大厦主机。这个场景与他的记忆完全不符,他清楚地记得,三天前自己一直在进行日常的清洁工作,从未靠近过大厦主机。
“认知污染指数 900%!” 耳后的量子通讯器突然迸发尖锐的警报声,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迅速切换到四维视觉,试图探寻这些蠕虫的真面目。在四维视觉的观察下,他发现每条蠕虫竟然都是一条蜷缩的光锥,虫体表面闪烁着母亲实验室的片段,那些熟悉的仪器、实验数据和母亲忙碌的身影在虫体上不断闪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明澈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和恐惧,伸出拓扑镊子,小心翼翼地夹住一条蠕虫的尾巴。就在他夹住虫尾的瞬间,整块玻璃突然发生量子化,原本坚硬的玻璃变得虚幻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拖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 记忆蛀洞。他只觉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卷入黑暗之中,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好奇。
当陆明澈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是记忆蛀洞的内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无限复制的实验室走廊。走廊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的玻璃展柜,每个展柜中都陈列着一个被修改的记忆标本。这些标本形态各异,有的是一段段扭曲的影像,有的是一幅幅模糊的画面,还有的是一些奇怪的物品,它们都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陆明澈缓缓地沿着走廊前行,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每走过一个转角,都会看到一个新的记忆标本,而这些标本中,竟然出现了八百个不同时间线的自己在犯罪的画面。第 77 号标本中,他看到自己正将毒药倒入供水系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第 888 号标本里,他手持克莱因碎片,狠狠地割断了林若雪的机械佛颈,鲜血四溅,场景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你的可能性。” 老张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中传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陆明澈猛地转过头,却不见老张的身影。只见老张的电子烟悬浮在标本间,袅袅升起的烟灰在空中缓缓凝聚,组成了一行新的罪状:【12:07 分窃取维度密钥】。
陆明澈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把尖锐的针在脑海中扎刺。他下意识地捂住头部,星核钥匙在颅骨内剧烈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意识到,在某个未来的时间线里,自己确实有可能会犯下这样的罪行。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无法接受自己会成为一个罪犯的可能性。
陆明澈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继续在走廊中前行。当他走到第 233 号标本前时,停了下来。这个标本中的画面让他感到一阵熟悉,那是母亲实验室的场景,母亲正站在实验台前,专注地进行着实验。
他缓缓伸出手,用拓扑抹布擦拭着玻璃展柜。就在抹布接触到玻璃的瞬间,玻璃展柜突然爆裂,无数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一条巨大的记忆蛀虫的母体从碎片中涌出,它的身形庞大,如同一团由错乱光锥编织而成的胎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母体的内部,包裹着一个婴儿态的陆雪梅量子幽灵。
陆雪梅的量子幽灵紧闭双眼,每一声啼哭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痛苦和悲伤。随着她的啼哭,周围的记忆标本开始疯狂地自我复制。原本整齐排列的展柜变得混乱不堪,无数的记忆标本相互交织、重叠,整个空间仿佛陷入了一场混乱的漩涡。
“妈妈?” 陆明澈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他情不自禁地呼唤着母亲。就在这时,他腹部的妊娠纹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腹部那幅《星空》中的胎儿伸出了颜料脐带,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母体中的量子幽灵似乎听到了陆明澈的呼唤,突然停止了哭泣。她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充满慈爱和痛苦的眼睛。她的指尖穿透维度,在陆明澈的视网膜上刻下了血字:【杀死我】。这三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着陆明澈的内心,他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发出这样的请求,心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记忆蛀洞开始剧烈地坍缩,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都会崩塌。陆明澈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呼吸困难,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