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迷迷糊糊间被鸡叫声吵醒了，她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木式座钟，还不到五点半，翻了个身蒙上头决定继续睡。

可大白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几声嘹亮的啼叫穿透被窝，裴之彻底没了睡意，抓起床脚外套胡乱披上，气冲冲推开堂屋门。

她眯眯着眼看着站在鸡棚上的大白，蹑手蹑脚靠近，随手抄起搅鸡食的竹竿，冷不丁朝着大白屁股抽去。

大白技高一筹，反应极快，觉察到有杀气的时候张开翅膀跳远了。

扑了个空，胳膊上还飘下来了一根从大白身上掉下来的鸡毛，裴之被一只鸡气的直磨牙花子。

回床上静躺了半个小时，六点的座钟响了。

听着座钟响，慢悠悠的起床走向了西厢房，西厢房里放了一张竹床，一个写字桌，一个老式的桌橱，她把系在桌橱腿上的绳子解开，缓缓的把吊在房梁上的篮子放了下来。

篮子里是过年时候熏制好的腊肠，还有个二十几根，打开桌橱的抽屉，用剪刀剪了一根下来，然后又把腊肠盖好，慢慢用绳子拉着吊了上去。

裴之拿着腊肠走到厨房，用水把腊肠仔细洗了洗，切好以后放在碗里，怕被小动物偷走，又拿了个碗盖上。

又转身去了堂屋后边的菜地，从菜地里摘了一个柿子头青椒，回到厨房清洗干净，挖籽切好后就放在那里。

打算做个青椒炒腊肠，再做个面汤。

做好饭吃完饭，又把碗筷刷好，压了四桶水把水缸灌满，七点的座钟已经响了。

“夜里星光明，明朝依旧晴”

昨晚看到了满天的星星，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锁上堂屋门，把钥匙挂在了脖子上，又把院子门挂上锁，转身走去了爷爷家。

裴之的爷爷裴东顺家和裴之家虽然不在一个胡同里，但离得也不算远，步行也就是三分钟。

裴之走到裴东顺家门口，扒着院门探脑袋，“爷，爷爷，在家吗？”

正坐在堂屋吃饭的裴东顺应了声，“进来吧。”

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很宽敞，院子东边种了一排辣椒，西边墙上挂满了丝瓜，也种了一溜黄瓜，早上雾气重，黄瓜叶上结的露水还没蒸发干，眼馋的看着那一溜马上长成的青嫩黄瓜咽了咽口水，又快步走到堂屋里。

裴东顺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筷收拾好，抬头问“啥事？来干啥？”

裴之坐在马扎上，两只腿并立，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爷，你帮我跟大齐哥借一下他的自行车呗！老师星期三让我们买辅导书，我钱不够，没交，昨儿晚上我大舅来给我送了钱，我想去县里把书买了，明天上学用。”

裴东顺看着孙女，慢呛慢调的，“咋让你舅送钱？你爸留给你的钱用完了？”

裴之点了点头，“我妈就给我留了两百块钱，我爸装车的时候手机欠费了，又让我去集上充了五十，我又买了十斤大米，十斤小米，花了三十七，天热了，我就买了两个短袖，花了二十，上星期天王三爷来我家说电费没了，交了二十，又给我家安了个漏电保护器，这又是三十，哮喘犯了又去喜大爷爷那儿抓了咳嗽药，花了十八，我又买了点零食，花了十块钱，你看，就剩十五块钱了，老师说辅导书要二十二块钱，我就去小卖部给我舅打了个电话，让他给送点钱，我舅给我拿了二百，”一口气说完，然后停顿了一下，“我怕我再花完，就要了五十。”

裴东顺瞪眼看着一个磕巴都不打跟自己报账的孙女，愣了半晌，“你自己去县里中不？认路不？中午还回来吃饭不？”

裴之低下头揪了揪外套上的扣子，像是在实验扣子缝的结不结实，“认路的，去过好几次了，中午就不回来了。我想在新华书店多看会书。”

“嗯，那你等我刷完锅，去你大娘家给你借。”

裴东顺把锅碗刷干净以后，准备出门，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又对板板正正坐在院子的孙女说“别败坏我的黄瓜，我要卖钱的。”

这丫头回回来都得摘他的黄瓜，而且还捡最嫩的摘。

裴之微抽了抽嘴角，大声回应“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