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哑然失笑:“罢了罢了,某还是老老实实写古文吧。不过 ——” 他忽然想起什么,在纸上写下 “火锅论” 三字,“若以火锅喻文化,倒也有趣。古人煮茶,今人涮肉,形式不同,皆为果腹暖心。”
李芳眼睛一亮:“这比喻好!要不咱做个‘古风火锅局’直播?您穿汉服涮毛肚,再即兴写幅‘大快朵颐’的书法!”
“不可不可!” 苏明远连连摆手,“某曾见《山家清供》中记‘拨霞供’,乃古人涮肉之法。若直播古法涮肉,倒可一试。”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听得 “咔嚓” 一声,窗户纸被风吹破个洞,雪粒子直往屋里钻。老周忙去堵窗户,苏明远看着桌上被风吹乱的稿纸,忽然想起庆朝老家的书房 —— 每到冬夜,也是这般风雪交加,父亲总会在炉边给他讲《史记》故事。
夜至子时,《辨惑论》终于脱稿。苏明远站起身,活动酸痛的肩膀,忽然看见玻璃窗上结着冰花,像极了古代的窗棂雕花。他呵了口气,冰花上出现个模糊的人形,竟与庆朝铜镜里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先生,您看这‘珍珠’喻体……” 老周指着末端 “吾愿做河中的石头,任水冲刷,只愿磨出更多圆润的珍珠”,“河里的石头能磨珍珠?我咋听说珍珠是贝壳里长的?”
苏明远一愣,随即大笑:“老周啊,此乃比喻耳!若较真,某这‘铁盒传音器’(手机)不也违背常理?” 他忽然想起林婉儿教他用微信时,他把 “发语音” 称为 “传声入盒”,闹了不少笑话。原来,古今差异如隔河,而他愿做那架桥的石头。
李芳凑过来看文章,忽然指着 “辨是非” 部分:“您看这儿,‘今人笑古人束发为冠,古人亦当笑今人短发染彩’—— 这话会不会太得罪人了?”
苏明远摇摇头:“某非笑今人,乃欲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耳。昔年某见洋人穿燕尾服,亦觉新奇,今却知那也是一种文化。” 他顿了顿,想起陈浩然的 “电音古风”,不禁摇头,“怕的不是差异,是唯我独尊。”
窗外泛起鱼肚白时,苏明远终于搁笔。他看着案头的《辨惑论》,纸页上的墨痕已干,却仍有淡淡墨香。想起昨晚写至 “辨本末” 时,笔尖忽然断裂,露出里面的现代塑料笔芯 —— 这杆毛笔是李芳买的 “古今结合款”,笔杆是紫檀木,笔芯却是人造狼毫。
“先生,该用早膳了。” 老周端来小米粥和咸菜,“您昨夜写了一宿,快补补身子。”
苏明远刚拿起筷子,忽听得院外传来 “哗啦” 一声 —— 有人翻墙进来了!他下意识抄起镇纸(那块刻着 “耕读传家” 的老砖),却见翻墙者竟是林婉儿,头上还沾着几片雪花。
“婉儿?” 他忙放下镇纸,“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
林婉儿跺着脚抖落雪花,从怀里掏出个暖手炉:“给你送这个!昨晚听说你在写文章,我特意让厨房煨了碳火。” 她一眼瞥见桌上的《辨惑论》,“这是你写的?我帮你翻译成现代文吧,保证让网友们都看懂!”
苏明远刚要开口,忽然看见暖手炉上刻着 “宜室宜家” 四个字,正是他前日送她的缠花发簪同款纹样。他心中一暖,忽然想起《辨惑论》里的话:“情之所至,古今同也。” 原来,无论写文章还是谈恋爱,真心总是相通的。
三人围炉喝粥时,苏明远望着窗外的晨光,忽然看见院角的梅树冒出了花苞。他想起《辨惑论》的结尾:“愿俟来年春至,河冰开化,珍珠自现。” 也许,所有的误解与质疑,都会在时光的冲刷下,显出本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