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故宅寻珍(2 / 2)

“可是……” 李芳望着四周的断壁残垣,“为什么只留半块?”

苏明远抚过残页上的虫蛀痕迹,想起庆朝末年的战火,家中老宅毁于兵燹,当时他正奉命出使西域,未能护得族谱周全。此刻摸着这半块残页,竟像是与前世的自己握手,那些未能说完的话,都藏在这虫蛀的孔洞里。

“或许是天意,”

他将残页收入袖中,“留得半卷书,胜似全璧归。就像吾之记忆,虽非完璧,却字字真切。”

走出老宅时,日头已近中天。李芳忽然指着石榴树:“你看,树上有个鸟窝!”

苏明远抬头,见鸟巢里露出半截卷轴。他攀着树干取下,展开时,竟是一幅《春耕图》,落款 “苏明远”,笔法稚嫩,正是他弱冠之年所绘。画中农夫牵牛耕地,远处的房屋与眼前的老宅一无二致,连门前的石磨都分毫不差。

“这是……” 李芳凑近了看,“你小时候画的?”

“是吾第一次随父亲下乡,” 他望着画中农夫的斗笠,想起那天烈日当空,父亲说 “民以食为天,士以节为天”,便蹲在田埂上画下此图。此刻画纸虽已脆裂,却仍能看见泥土的痕迹,那是他不小心沾上的稻壳。

“明远!” 巷口传来林婉儿的呼喊,姑娘提着食盒跑来,发间的玉簪沾着草屑,“快尝尝,我按你说的方法做了槐叶冷淘!”

苏明远接过食盒,掀开时,槐叶的清香混着芝麻酱的浓香扑面而来。他忽然指着老宅的方向:“方才在西厢房,竟发现儿时画的《春耕图》,与这冷淘倒成了趣 —— 前者绘农事,后者品农味。”

林婉儿望着画中质朴的农田,又看看手中的食盒,忽然轻笑:“看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你都离不开‘吃’啊。”

“民以食为天嘛,” 苏明远夹起一筷子冷淘,想起在庆朝,每到芒种,家中必做槐叶冷淘,母亲总说 “吃了这面,不辜负夏日长”。此刻尝着现代版的冷淘,虽少了几分柴火味,却多了林婉儿的心意,倒比记忆中更甜。

李芳忽然举起手机:“我刚查了,这老宅真的是庆朝建筑!明远,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他望着远处的麦田,收割机的轰鸣与庆朝的镰刀声重叠,忽然觉得时空在此刻模糊了边界 —— 老宅是真的,族谱是真的,记忆是真的,至于 “穿越” 的标签,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没什么,” 李芳摇摇头,将残页小心收好,“走吧,先去吃午饭,下午还要找律师公证呢。”

苏明远站起身,拍去道袍上的尘土。石榴树的影子落在他肩头,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他忽然想起在老宅密室里,漆盒底部刻着的 “守正” 二字 —— 或许这便是天意,让他在现代的风雨中,守住这半卷残页,守住心底的 “正”,便已足够。

回程的车上,林婉儿忽然指着窗外:“看,有人在卖酸梅汤!” 苏明远望去,见路边小摊支着竹竿,挂着 “古法酸梅汤” 的旗子,想起前日在四合院熬汤的场景,忽然轻笑出声。原来旧时光从未远离,它藏在一碗汤里,一幅画里,甚至藏在某个陌生人的幌子下,等着与懂得的人,撞个满怀。

车窗外,麦田在风中起伏,像极了庆朝的黄海。苏明远摸出袖中的残页,指尖触到 “状元” 二字,忽然释然 —— 比起状元的头衔,他更愿做个守着旧时光的 “凡人”,在现代的土地上,种下属于古代的种子,静待它开花结果。

“想什么呢?” 林婉儿递来一颗话梅,“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在下笑这古今事,”

他含着话梅,酸甜在舌尖散开,“就像这梅子,初尝酸涩,细品却甘,须得静下心来,方能尝出真味。”

李芳从后视镜里看他,忽然觉得这个总爱穿道袍的少年,此刻竟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现代 —— 他懂得用法律自证,也懂得用美食暖心,更懂得在质疑声中,守住心底的月光。

芒种的太阳渐渐西沉,车内广播响起古风歌曲。苏明远望着倒退的麦田,忽然轻轻哼起庆朝的农谣。林婉儿和着节拍轻点桌面,李芳则在手机上打下:“苏明远族谱残页曝光,专家:或为重要文化遗存。”

窗外,卖酸梅汤的小摊越来越远,却有一只蝴蝶,从麦田里飞起,停在苏明远的道袍上。那翅膀上的纹路,竟与他玉佩上的云雷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