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文化学者力挺(2 / 2)

赵静斋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个红本本 —— 竟是他的退休证。“明远,” 他郑重其事地把退休证拍在桌上,“要是有人敢说你是老古董,你就把我这证甩他脸上!我今年七十八,比你那八股文还老呢!”

苏明远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三位教授,忽然想起在庆朝时,那些在太学里为了一个学术观点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学究们。原来,无论古今,总有人愿意为了心中的信念拍案而起,哪怕明知会被嘲笑为 “笨拙”“固执”。

众人正说着,忽听得院外有人咳嗽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者立在阶前,手里拿着根文明棍,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文件夹的年轻人。“诸位,” 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像陈年普洱般醇厚,“我是社科院的许崇贤,想来跟苏先生讨教些学问。”

苏明远忙起身相迎,却见许崇贤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庆朝贡院复原图》上,眼神忽然亮了:“苏先生,我曾在敦煌文献里见过类似的贡院布局图,没想到您竟能复原得如此详尽……”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八股文的破题技巧,聊到现代议论文的逻辑结构;从古代书院的讲经制度,聊到如今大学的通识教育。周鸿儒等人起初还插得上话,后来渐渐跟不上节奏,只能坐在一旁嗑瓜子 —— 瓜子还是王懋德从布包里掏出来的,说是 “听学术讨论必备零食”。

“许老,” 苏明远忽然问道,“在您看来,八股文真的一无是处吗?”

许崇贤沉吟片刻,用文明棍敲了敲地面:“当年爱因斯坦在专利局当小职员时,会不会想到自己的相对论有一天会改变世界?文化这东西,有时候需要点‘无用之用’。就像这国子监的古槐,你说它有什么用?可没了它,这院子就少了三分古意。”

苏明远点点头,忽然看见许崇贤的文明棍上刻着 “格物致知” 四个字,漆色已有些剥落。他想起自己在现代课堂上,用算盘算粉丝打榜数据的场景,不禁哑然失笑 —— 原来,无论是古代的八股文,还是现代的算法,本质上都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不知不觉,暮色已浓。许崇贤起身告辞,临走前将一本《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塞给苏明远,扉页上用毛笔写着 “与明远兄共勉”。苏明远送众人到国子监门口,看见街对面的奶茶店正在播放陈浩然的新歌,歌词里夹杂着 “之乎者也” 的怪腔怪调,不禁摇头苦笑。

“明远啊,” 周鸿儒忽然拉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苏明远的虎口,“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年我们在牛棚里,把《毛选》当《四书》读,不也读出了学问?文化这东西,就像这国子监的墙 —— 你看着它是死的,其实里面全是活的。”

苏明远望着三位教授互相搀扶着走远,蓝布帽在暮色中渐渐变成三个小灰点。他忽然想起藏在棉靴里的半片青铜镜 —— 那是昨天在书院门口捡到的,镜背上刻着 “往生司” 三个字,边缘还有些新鲜的划痕。他摸了摸靴筒,触到那片冰凉的金属,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原来,在这钢筋水泥的现代都市里,还有人愿意为了一段古老的文脉,与他并肩而立。

夜风渐起,国子监的檐角铜铃轻轻作响。苏明远抱着那叠梧桐叶往回走,青衫下摆扫过砖地上的月光,像极了在宣纸上泼墨挥毫。他忽然明白,所谓 “笨拙的坚守”,从来不是固执地守着过去,而是像老槐树一样,把根扎进土里,让枝叶伸向天空 —— 无论古今,总要有人这样活着,文脉才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