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瞧这小嘴儿,多会说话!”
天松道人咂咂嘴,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目光在曲非烟身上转了几圈,坐回天门道人旁边,笑着说:“不过,姑娘你既然做了邱贤侄的侍女,那往后的日子,你可务必得小心着点。”
话说到这里,天松道人指着邱白,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打趣道:“你家公子可不是个省心的,看着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可是个风云人物,招惹的是非多着呢!”
“你这捧剑侍女稍不注意,没准就会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盯上,你就成了别人攻击他的弱点。”
“多谢道长提醒,非非记下了。”
曲非烟乖巧的点点头,轻声应道。
她低垂着眼眉,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对于追随邱白之后,未来会面对什么。
她的心里,那是比谁都清楚。
曲非烟是以自己作为交换,要邱白给她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是什么?
那就是给她的爷爷报仇!
正因如此,她深切的明白,邱白必然是要跟嵩山派对上的。
有了这个前提在,曲非烟自然知道,邱白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是她义无反顾,也没有选择。
毕竟,在这茫茫江湖中,邱白是她唯一的希望之光辉,也是她复仇之路的引路人。
虽然说曲非烟现在才十三四岁,尚未褪去青涩,但是上天似乎格外垂怜,赋予她一颗聪慧的头脑。
无论是江湖诡谲,还是人心冷暖,她都早早明悟。
定闲师太见着曲非烟那坚定的模样,不禁柳眉紧蹙,心下疑惑不已。
她们恒山派跟邱白接触得比较早,可以说自打邱白踏入衡阳城的开始,她们都是有互相交流的。
那会儿在悦来客栈,没见他带人回来。
如今倒是突然带来个小姑娘。
至于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死心塌地的跟着邱白。
如此异常的行为,任谁瞧了,都难免心生诧异。
众所周知,哪怕是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
她们在面对新主人时,都没有这么听话。
不过,邱白向来处事别具一格。
既然邱白决定将这姑娘留在身边,必然是有他的考量。
她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重心长的嘱咐。
“邱贤侄,非非姑娘既已托付于你,往后你可得好生照料着她。”
“多谢师太提醒,晚辈省得的。”
邱白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朝着定闲师太微微颔首,神态自若从容。
定闲师太朝邱白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欣赏的目光,提醒道:“你以后行事当谨慎,切记不可冲动莽撞,以免牵连了身边的人。”
定闲师太这番话说的很是诚恳。
这般言语,可以说是把邱白当成了自家的子侄辈悉心教导,才会如此掏心掏肺。
邱白心中一暖,脸上笑意更浓,拱手正色道:“师叔教诲,邱白定当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曲非烟静静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交谈的话语,星眸眨了眨,看向邱白的目光,除了满满的信任,还悄然多了几分好奇。
这位定闲师太,身为恒山派掌门,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德高望重;那位天门道长,亦是泰山派掌门,可眼下,他们都对邱白关切。
尤其是定闲师太刚刚的言语,字里行间无不是在对邱白提点。
这份殊荣,这份长辈的厚爱,着实让她艳羡不已。
在这江湖上行走,能有长辈照拂,路也会好走许多,没那么多荆棘坎坷。
“邱白,她是谁啊?”
就在此时,刘菁从灵堂出来,看着邱白问道。
此刻,她身着素白孝服,面容憔悴,眼眶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一场。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难掩她身上的灵秀。
邱白微微侧身,将曲非烟拉到身前,轻笑着说:“菁菁,她是非非,以后是我的捧剑侍女。”
“非非,这是菁菁。”
邱白介绍完曲非烟,又转头给曲非烟介绍刘菁,柔声道:“她是刘师叔的女儿。”
曲非烟乖巧的福了福身,望着刘菁,脆生生的说:“菁菁姑娘好,还请节哀。”
说这话的时候,曲非烟的声音微微颤抖。
因为在房间里躺着的,还有她的爷爷。
她也是戴孝的,只是她不能而已。
她记得爷爷说过,他喜欢山水之间,归隐田园。
所以她穿着翠绿衣裳。
“谢谢!”
刘菁目光在曲非烟身上打量一圈,觉得她的危险性不高。
毕竟,这姑娘才这般小年纪,应该不会是邱师兄的女人,他没这么禽兽。
思及此处,刘菁和颜悦色的朝曲非烟点点头,轻笑道:“非非,如今府上乱糟糟的,招待不周。”
“菁菁姑娘客气了。”
曲非烟嘴角扬起,点头道:“我能跟着公子,已经是幸运了。”
“嗯,你......”
刘菁朝她笑笑,正想再说些什么,有仆人走过来,招呼她回灵堂。
“抱歉,灵堂还有事,我先走了!”
刘菁压下说了一半的话,略带歉意的朝众人点点头,转身便跟着仆人离开了。
看着刘菁进入灵堂,曲非烟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她眼巴巴的看向灵堂那边,眼神中充斥着浓郁的渴望。
因为在灵堂的角落里,还停放着她爷爷的棺木。
她深知自己身份特殊,做不到大张旗鼓的给爷爷守灵,可她只想在旁边陪伴着爷爷,陪着他走完这最后的一程。
邱白将她这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曲洋和曲非烟终究是爷孙。
如今跟爷爷的棺木近在咫尺,若是不让她进去看看,也未免太过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可即便是看,也要让她有所分寸。
邱白沉思片刻,伸手轻轻拍了拍曲非烟的肩膀,笑着说:“非非,你去灵堂看看,菁菁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哦,好的,公子。”
听到邱白这话,曲非烟面颊微颤动,心中惊喜难言,可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能强忍着,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去吧去吧,注意点分寸。”
邱白朝她挥挥手,眼中尽是宠溺,笑着嘱咐道:“可别我才夸了你乖巧懂事,你就给我整出点事来,那可就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
“公子放心,非非省得的。”
曲非烟规规矩矩的对邱白福了福身,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灵堂走去。
她很想狂奔而去,不顾一切,扑在爷爷的棺木上,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可是理智如同一根缰绳,勒住了她感情的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