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出了营寨,众将都来探问家中的情况;使者详细地说了各家都平安,吕蒙非常恩厚抚恤,并且把书信传送给了各位将领。各位将领都很高兴,都没有了作战的心思。关羽率兵去夺取荆州,行军途中,将士们很多都逃回荆州去了。关羽更加愤恨恼怒,于是催促军队前进。忽然喊声大震,一队兵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大将,是蒋钦,他勒住马,挺枪大叫道:“关羽为什么不早点投降!”关羽骂道:“我是汉朝的将领,怎么会投降贼寇呢!”拍马舞刀,直取蒋钦。不到三个回合,蒋钦败走。关羽提刀追杀了二十多里,忽然喊声又起,左边山谷中韩当率领军队冲了出来,右边山谷中周泰率领军队冲了出来,蒋钦回马再战,三路夹攻。关羽急忙撤军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只见南山冈上聚集着很多人,一面白旗在风中招展,上面写着“荆州土人”四个字,众人都叫当地的人赶快投降。关羽大怒,想要上山冈去杀了他们。山坳里又有两支军队冲了出来:左边是丁奉,右边是徐盛;和蒋钦等三路军马会合,喊声震天,鼓角齐鸣,把关羽困在中间。关羽手下的将士,渐渐减少。等到杀到黄昏的时候,关羽远远望见四座山上,都是荆州的土兵,他们呼喊着兄弟,寻找着父子,喊声不断。军心完全动摇了,都响应着那边的呼喊跑了过去。关羽制止不住,部下只剩下三百多人。
杀到三更的时候,正东方向喊声连天,原来是关平、廖化分两路兵马杀入重围,救出了关羽。关平禀告说:“军心已经乱了,必须找到一座城池暂时驻扎,等待援兵。麦城虽然小,足够可以驻扎。”关羽听从了他的建议,催促着残军前进到麦城,分兵紧紧守住四门,召集将士们商议。 赵累说:“这里离上庸比较近,现在刘封、孟达在那里把守,可以赶快派人去请求救兵。如果能得到这支援军的接济,等到川中的大军到来,军心自然就安定了。” 正在商议的时候,忽然有人报告说吴兵已经到了,把城从四面围了起来。关羽问道:“谁敢突围出去,往上庸求救?”廖化说:“我愿意去。”关平说:“我护送你冲出重围。”关羽立即写了封信交给廖化藏在身上。吃饱饭后上马,打开城门出城。正遇到吴将丁奉拦住去路。被关平奋力冲杀,丁奉败走,廖化趁机杀出重围,向上庸去了。关平回到城中,坚守不出。
且说刘封、孟达自从夺取上庸,太守申耽率领众人归降,因此汉中王封刘封为副将军,和孟达一起镇守上庸。当天得知关羽兵败,二人正在商议的时候,忽然有人报告说廖化到了。 刘封下令请他进来询问情况。廖化说:“关羽兵败,现在被困在麦城,被围困得非常紧急。蜀中援兵,不能马上就到。特地命令我突围出来,到这里求救。希望二位将军赶快出动上庸的兵马,来解救这个危急。如果稍微延迟,关羽一定会被攻陷的。”刘封说:“将军先休息一下,容我考虑一下。” 廖化于是到馆驿休息,专门等候发兵。刘封对孟达说:“叔父被困,这可怎么办呢?”孟达说:“东吴兵精将勇;而且荆州的九个郡,都已经属于他们了,只有麦城,是个弹丸之地;又听说曹操亲自督率大军四五十万,驻扎在摩陂:估量我们这些山城的兵力,怎么能抵挡得住两家的强兵呢?不能轻敌啊。”刘封说:“我也知道这些。可是关羽是我的叔父,我怎么能忍心坐视不管而不去救援呢?”
孟达笑着说:“将军您把关羽当作叔父,恐怕关羽未必把将军您当作侄子啊。我听说汉中王当初收养将军您的时候,关羽就不高兴。后来汉中王登位之后,想要立继承人,询问孔明,孔明说:‘这是家事,问问关羽、张飞就行了。’汉中王于是派人到荆州问关羽,关羽认为将军您是收养的义子,不能越位继承,劝汉中王把将军您远远地安置在上庸山城这个地方,来杜绝后患。这件事人人都知道,将军您难道反而不知道吗?为什么今天还因为叔侄之义而想要冒险轻举妄动呢?”刘封说:“您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用什么话来拒绝廖化呢?”孟达说:“就说山城刚刚归附,民心还不稳定,不敢贸然发兵,担心失去所守的地方。”刘封听从了他的话。第二天,请廖化过来,说这个山城刚刚归附,不能分兵去救援。廖化大惊,用头叩地说:“如果这样的话,关羽就完了!”孟达说:“我现在即使去了,一杯水怎么能救得了一车柴的火呢?将军您赶快回去,静静地等待蜀兵到来就行了。”廖化悲痛大哭,苦苦哀求,刘封、孟达都拂袖而去。廖化知道事情办不成了,心想必须去禀告汉中王求救,于是上马大骂着出城,朝着成都而去。
话说关羽在麦城盼望着上庸的救兵到来,却不见动静;手下只剩下五六百人,多半都受了伤;城中没有粮食,非常困苦。忽然有人报告说城下有一个人让不要放箭,有话要见关羽。关羽命令把他放进来,一问,原来是诸葛瑾。 行完礼,喝完茶,诸葛瑾说:“如今我奉吴侯的命令,特地来劝劝将军。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将军您所统领的汉上九个郡,都已经属于别人了;只剩下一座孤城,城内没有粮草,城外没有救兵,危在旦夕。将军您为什么不听从我的话,归顺吴侯,再次镇守荆襄,可以保全您的家眷。希望您仔细考虑一下。” 关羽神色严肃地说:“我是解良的一个武夫,承蒙我的主公像对待手足一样对待我,我怎么能背信弃义投靠敌国呢?城如果被攻破,我只有一死而已。玉石可以被打碎但不能改变它的洁白,竹子可以被焚烧但不能毁掉它的气节,我身体虽然死了,名声却可以在史册上流传。你不要多说了,赶快出城,我要和孙权决一死战!” 诸葛瑾说:“吴侯想要和君侯您结成像秦晋两国那样的友好关系,共同努力打败曹操,一起扶持汉室,没有别的意思。君侯您为什么如此固执呢?”
话还没说完,关平拔剑上前,想要斩杀诸葛瑾。关羽制止他说:“他的弟弟孔明在蜀国,辅佐你的伯父,现在如果杀了他,就伤害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于是命令左右把诸葛瑾赶了出去。诸葛瑾满面羞愧,上马出城,回去见吴侯说:“关羽的心像铁石一样坚定,无法劝说。”孙权说:“真是一位忠臣啊!像这样该怎么办呢?”吕范说:“我请求占卜一下吉凶。”孙权就命令他占卜。吕范用蓍草占卜成卦象,是“地水师卦”,又有玄武星降临应位,预示着敌人会远逃。 孙权问吕蒙说:“卦象显示敌人会远逃,你用什么计策来擒获他呢?”吕蒙笑着说:“卦象正合我的计策。关羽即使有冲天的翅膀,也飞不出我的罗网了!”
正是:蛟龙游到了沟壑之中,就会遭到小虾的戏弄;凤凰落入了牢笼里面,也会被小鸟欺负。到底吕蒙想出了怎样的计策呢?想要知道具且听下回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