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神色,强装镇定,甚至试图摆出愤怒的姿态。
“哼!好你个孙伯符!竟敢伪造传国玉玺!你可知该当何罪!”
孙策面对他的“怒火”,依旧平静如水。
“太守息怒。”
“若非我伪造了玉玺,那被人抢走的,不就是真的了吗?”
“到那时,太守又如何能得到真正的传国玉玺呢?”
袁术心头狂跳,惊疑不定地看着孙策。
“你……你是说,你要将这玉玺……送我?”
孙策摇了摇头。
“不是现在。”
“待我守孝期满,自会回来。”
袁术眉头紧锁,疑虑重重。
“本太守如何信你?”
孙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这世上,只有我知道,真正的玉玺在哪里。”
“不由太守不信。”
袁术死死盯着孙策,脑中无数念头飞转,终于将前后事情串联起来。
从孙策得到玉玺,到宛城内的追捕与混战,再到黄忠、郭嘉等人夺走“玉玺”……
这一切,竟然都是这小子布的局!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袁术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导演这一出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孙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语气斩钉截铁。
“还望太守,不要再惦记我家旧部了。”
袁术恍然大悟,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佩服,还有一丝被人算计的不甘。
“呵呵……原来如此。”
“看来,你已经替本太守做好了选择。”
孙策目光坚定。
“太守得玉玺,我要人。”
袁术沉默了片刻,权衡着利弊。
玉玺的诱惑是巨大的,但孙坚留下的那支军队同样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
如今看来,想同时得到两者,已无可能。
而孙策提出的交易,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好!”
袁术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
“待你守孝归来,你给本太守玉玺,本太守便将你父亲的旧部,悉数归还于你!”
孙策点了点头。
“如此最好。还望太守能善待我家旧部,莫要让他们全军覆没了。”
袁术摆了摆手。
“放心,本太守自有分寸。”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否告知,那真玉玺,现在究竟在何处?”
孙策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早已不在宛城。”
“已随我父亲的灵柩,运回江东了。”
袁术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孙策的背影,眼神复杂。
“呵,虎父无犬子。孙文台,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孙策转过身,对着袁术微微拱手。
“太守过奖。”
“守孝期满,我自当依约前来,要回我家旧部。”
“还望太守到时信守承诺,莫要再行强抢之事。”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否则,若是引得天下英雄再度介入,你我恐怕……谁也保不住这玉玺。”
袁术心中一凛,结合这几日发生的情况,他知道孙策所言非虚。
传国玉玺的消息一旦彻底传开,必然引来无数饿狼。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
“放心,本太守知道其中利害。”
“伯符且安心归乡便是。”
......
就在孙策与袁术密谈的时候,二人皆没有察觉到。
袁术卧室的墙壁之外,廊庑之下,那片灯火照不到的浓重阴影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道身影斜倚着冰凉的砖石,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高大,几乎触及低矮的廊檐。
他身长足有八尺,体形魁梧,却并不显得笨重,反而透着一股协调的力量感。
此人怀中抱着一物,形状古怪,长度惊人,并非寻常刀枪,被粗布包裹着,只露出些许金属的冷硬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嘴里随意地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揪来的枯草,随着无声的呼吸微微晃动。
墙内二人的低语,那些关于玉玺、兵马、承诺与算计的字句,一字不落地灌入他的耳中。
听完了孙策与袁术的整场对话,那根枯草的末梢被他轻轻咬住。
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洞悉一切的玩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而后,他缓缓站直了身体,那高大的身躯在狭窄廊道中投下更深的阴影。
他微微侧过头,耳廓微动,像是在仔细分辨着远处宛城各处隐约传来的厮杀与喧嚣。
夜风似乎也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那道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倏然消失在原地。
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空气都未曾扰动分毫,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停留过。
卧房之内,兀自沉浸在被算计的恼怒与得到玉玺承诺的复杂情绪中的袁术,对此毫无察觉。
而刚刚踏出房门,准备借着夜色遁走的孙策,锐利的目光扫过空寂无人的廊道,也同样未曾发现任何异状。
仿佛方才那倚墙而立、洞悉一切的神秘人,真的只是夜色中一个无声的幻影。
(第五十七章完)
......
兖州。
“参见主公。”
“仲德先生,夜已至此,缘何单独求见?”
“主公,如今吕布败退,兖州暂稳,是时候该启动那个计划了。”
“你是说……‘始皇宝藏’?此事实在缥缈,知之者甚少,其真伪尚且难辨,仲德何以如此笃定?”
“主公明鉴,此乃昱遍览古籍,于残篇断简中偶得的线索,正因隐秘,方才至今无人察觉。若非如此,岂能待我等取之?”
“哦?莫非仲德已探得了‘始皇宝藏’的确实消息?”
“昱已查明,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其后人并未断绝,如今正隐姓埋名,藏匿于徐州的东海、琅琊郡一带。而关于宝藏的下落,其后人或可知晓。”
“徐州么......陶谦与我素无瓜葛,更无衅端,如何能兴无名之师?”
“主公,昱听闻,尊父曹嵩公,前些时日不幸病逝了?”
“仲德啊……你的意思是,要借我父亲之死,来做这出兵的伐谋?”
“主公,成大事者,当不择手段。”
“……然而起事之前,需先将袁术打败,否则我后方不稳也。”
“主公勿忧,不出十日,他必定来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