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漆黑短剑化作一道毒蛇般的乌光,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刺向赵云的咽喉要害。
赵云瞳孔微缩,不敢怠慢,龙胆亮银枪疾挑而上,精准地格挡住这致命一击。
“铛!”
金铁交鸣之声异常刺耳,火星迸溅。
一股沛然巨力透过枪杆传来,震得赵云虎口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长枪。
他心中暗凛:
好强的力道,好诡异的剑法!此人武功远胜之前那些喽啰!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黑衣首领剑走偏锋,招式狠辣刁钻,每一剑都直指赵云周身要害,那漆黑短剑如同跗骨之蛆,带着森森寒意,纠缠不休。
赵云则一改往日战斗风格,以正击诡,招式大开大合,时而攻势如电,时而守得滴水不漏,将亮银枪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转眼间,十余招已过。
赵云渐渐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对方剑法虽快,但似乎后劲稍显不足。
他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空隙,枪势陡然一变,丹田内劲勃发,猛地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之一——“丹凤朝阳”!
只见龙胆亮银枪枪尖银光大盛,仿佛凝聚了一只冰晶凤凰的幻影,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一道蕴含着寒意与锋锐气息的能量寒芒破枪而出,如流星赶月般直射向黑衣首领!
黑衣首领脸色剧变,显然没料到赵云还有如此惊人的招式。
他仓促间将漆黑短剑横于胸前格挡。
然而,那凤凰寒芒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撞在剑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后暴退。
“噔噔噔……”
黑衣首领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卸去那股狂暴的劲力,稳住身形。
他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再也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脸上的黑布面罩。
对面,赵云枪尖斜指地面,身姿挺拔如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我还当你是个高手,原来也不过是头三剑唬人罢了。”
黑衣首领被他一语道破虚实,眼神更加阴鸷,却没有反驳。
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自己带来的手下已被赵云刚才那一枪震慑,此刻都远远散开,畏缩不前,生怕被两人交手的余波殃及。
院中的村民早已躲入屋中,只剩下他和赵云,以及倒地的几名手下。
他知道今日遇到了硬茬,再打下去不仅占不到便宜,恐怕连自己都难以脱身。
权衡利弊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声音嘶哑地吐出一个字:
“撤!”
话音刚落,所有黑衣人转身便逃。
“想走?问过我手中长枪了吗!”
赵云岂容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厉喝一声,断然不能让他们安然离去:
“留下姓名再走不迟!”
说话间,他反手握住龙胆亮银枪,竟是以投掷标枪的方式,将长枪掷了出去!
亮银枪化作一道流光,带着破空的锐啸,精准无比地追向一名跑在最后的黑衣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那名黑衣人被亮银枪从后心贯穿,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前飞出数丈,最终被死死地钉在了远处的地面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撤!”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却依旧冷酷地下达了命令,丝毫没有停留或救助同伴的意思。
剩下的黑衣人如蒙大赦,施展身法,头也不回地加速逃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远方,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
赵云无心追赶那些残兵败将。
他走到那具被龙胆亮银枪钉死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旁,无视了那刺目的血迹,俯身仔细搜查起来。
片刻之后,赵云从那黑衣人冰冷的衣襟内摸出了一块质地坚硬的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上面以古朴的阴刻手法雕琢着三个透着森然气息的字——“无影阁”。
拔回自己的亮银枪,枪身犹自滴落着温热的血珠。
赵云握着令牌,快步回到李彦身边。
“子龙,你未曾受伤吧?”
李彦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中带着关切。
“师伯放心,我无事。”
赵云摇了摇头,将那块令牌递了过去,沉声问道:
“师伯,可知这些人是何来路?”
“无影阁……”
李彦接过令牌,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难言的疲惫与无奈,
“唉,是你师叔的人。”
“师叔?我……我竟还有一位师叔?”
赵云闻言,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震惊,师父童渊从未向他提及过此人。
李彦又是一声叹息,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也难怪你师父不曾对你说起。我与你师父,同你那位师叔……素来理念不合,早在数十年前,便已形同陌路,分道扬镳了。”
“可……师叔他,为何要派人到此?竟是要在师伯的寿宴上捣乱?”
赵云实在难以理解,同门之间,何至于此。
“何止是捣乱。”
李彦苦笑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苍凉,
“他是想要我的命啊!”
“为何?!”
赵云心头剧震,只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椎升起,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触及一个尘封已久的惊天秘闻。
“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李彦的回答简单,却又蕴含着无尽的纠葛。
“原来如此……”
赵云点了点头,识趣地没有追问那“东西”究竟为何物,师门长辈间的恩怨,非他此刻所能探究。
他刚想再问问关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叔的详情,话到嘴边,却猛然顿住。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比之前黑衣首领的剑气更甚百倍,仿佛无形的冰针,骤然从背后袭来,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连灵魂都似乎要被冻结。
赵云霍然回首,目光如电般扫向院外幽深的黑暗,却空无一人。
然而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凝实。
只听李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响起:
“子龙,你也感觉到了?”
“师伯,这是……?”
赵云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杀气!纯粹而强大的杀气!”
李彦一字一顿地说道。
“杀气……”
赵云心中默念,这便是真正的杀气吗?
不同于战场上的铁血煞气,这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直指灵魂本源的死亡预兆,让人不自觉地牙关紧咬,浑身僵硬。
李彦深吸一口气,转向那些仍躲在屋里、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抱拳扬声道:
“诸位乡亲,多谢今日前来为李某贺寿。奈何突遭贼人侵扰,扫了大家的兴致,今日寿宴,便只能到此为止了。还请诸位速速回返家中,以免再生事端。”
“李老先生,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是啊,李老先生,那些黑衣人……”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围拢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诸位不必担忧,李某尚能应付。只是恐有后续麻烦,还请大家早些回去,务必紧闭门窗,无论听到何种动静,都切勿出来。”
李彦语气虽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亲自将忧心忡忡的乡亲们一一劝回。
赵云手持亮银枪,肃立于院门之外,如一尊沉默的雕像,全身心地感受着那股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的凛冽杀气。
他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仅凭这股杀气,便知其实力绝对远超刚才那黑衣人首领,甚至可能……达到了一个他难以想象的境界。
(第六章完)
......
姑臧。
“父亲,西羌王领兵作乱,兵锋已至酒泉。”
“孟起,与你五千铁骑,带上令明、岱儿,速去平乱。”
“得令!”
“慢着!”
“父亲还有事?”
“看好云禄,这次别让她跟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