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他想用陈家三兄弟作刀,打破永漳县里吏员家族的秩序,再出手收拾局面,这样各方都得倚仗于他这个正印官。
官场都是现实的,林泽阶是个神童,但神童在大周多了去,潜力不代表实力,能走上进士还不知要多久,中间不知有多少波折,特别是农家的孩子成功的概率没有多高。
除非张径香下令,他才会出手,这可以测试一下林泽阶这个学生,在张径香心中的地位,以后用什么态度来对待陈家三兄弟。
至于说林泽阶帮他渡过两次劫难,他都用资料源回报回去,并没有忘恩负义。
张径香比钟县令更明白官场的规则,像张县令这种寒门出身的官员所以上升难,没钱其中最大的问题之一。
没钱做事不够果决,不够果决多了就会成习惯性猥琐,什么都会权衡利弊,想投靠自己又表现犹豫不决,搞混上下关系。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所以为千里马,先愿意给伯乐做牛马。
大周当大官是跟出来的,考上进士当官了,升迁是跟出来的而不是依靠才学出来的,所谓恩出于上。
真表现出比上司有才能,大概率只会被妒忌,很少会被欣赏,人性就是如此。
当然钟县令的处境可以理解,官并不像普通人想像做好自己就可以,官场中要送很多礼,基本的门师房师年节要送礼,上级决定升迁得送礼,上司娶小妾在送礼,总之人可以不到礼不可不到。
张径香果断开口:“介孚兄,泽阶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不仅让我感受到教书育人的乐趣,也帮我很大忙,我把他当成是我自家子侄,可不像吴长民这小子只收学生不教导,这孩子比我儿子还得我心。”
这话就很重了,不仅是师生情谊的问题。
钟县令马上就变换面孔,热情的笑起来,“思云,思铮有什么为难的事吗?本官一定为你们作主。”
长随这时开口:“老爷,刚刚小人进去叫思云书吏,看见他被黄典吏为难,连小人都看不过眼,这黄典吏太过分了。”
“你可代表着我的脸面,为什么不阻止?”钟县令假装生气怒斥道。
亲随委屈巴巴的回答:“主人你平时的教导小人可听着,当时就出面维护,但是黄典吏不给小人面子。”
“这个黄典吏这么嚣张吗?平时在我面前毕恭毕敬,没想到是两副面孔,”钟县令感概着,“思云到底事情的经过如何?”
陈思云用平稳的口气说:“黄典吏让属下写一份田产的文件,字数多,写错一个字他就打发回来给属下重写,并要求第二天要看,就算格式抬头没空两字都不行,属下只能熬夜写完,他鸡蛋里挑骨头,已经写了五份,有四份在长随手中,还有一份被他揉成一团,扔到地下吐浓痰。”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以为自己会激动但比想象中平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事,所以有好事轮到他们,因为有个好外甥。
说来惭愧别人都是舅舅罩外甥,他们是外甥提携着舅舅。
钟县令接过亲随手上的四份文件扫几眼,字不算好但是合格,三千字的文件确实只有一两个无关紧要的错字。
张径香伸手要了过去看后,开口问钟县令:“介孚兄,这明显在整人,你打算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