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映出两人沉默的面容,她为他系腰带时,指尖不小心他的,立刻如触电般缩回。
“今夜不必等我用膳。”出门前,萧楠终是开口,“别再...不吃不喝了。”
慕容婉垂眸:“王爷放心,妾身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女人。”话音未落,眼眶又红了。
晌午时分,瑶华宫内。
“柔妹妹!”慕容婉刚踏入殿门,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扑进姜苡柔怀中痛哭失声。
“我不敢与父母哭诉...他们为我操心已够多了。前几日我还带着王爷回府报喜,如今...如今...怕是快成笑话了!”
姜苡柔轻拍她颤抖的脊背,递上绣帕:“婉姐姐且宽心。六年光阴,物是人非。郡王与公主未必能如何,你莫要自乱阵脚。”
“可他们...”慕容婉抬起泪眼,“当年那般情深...”
“当年是当年。”姜苡柔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且看这一个多月,郡王待你如何?”
慕容婉怔了怔,想起那些温存时光——萧楠陪她赏梅时不经意流露的笑意,还有那夜她假装头发打结时,他无奈又宠溺的神情...
“姐姐要做的,是让郡王记起这些日子。”姜苡柔眼中闪过慧黠,“公主北疆六年,心境和容颜未必如昔。而姐姐日日相伴,近水楼台...”
慕容婉渐渐止了泪,眼中重燃光亮。
回府时已近黄昏。
慕容婉特意绕路去看了新开的芍药,又命人备了萧楠爱吃的鲈鱼脍。
可刚踏入怡月阁,就见侍从来报:“郡王派人传话,今夜宿在书房。”
她站在廊下,看暮色一点点吞噬天际。
“他开始躲着我了……”
深夜。
书房内,萧楠对着烛火出神。
袖中那封信烫得他心口发疼——嘉敬公主今日提前送来的亲笔:
“阿楠:阔别六载,终得重逢。边关冷月,每每忆及少时与你在御花园捉迷藏、太液池畔赏荷的时光,便觉万箭穿心。当年一别,实非得已。如今归来,见字如面,盼进城门时能第一个看到你。”
笔迹依旧娟秀,却多了几分沧桑。
萧楠不自觉抚上信纸,唇角微扬。
\"啪嗒\"一声,肘边物件落地。
他俯身拾起,竟是那把象牙梳——半月前在慈恩寺特意为她买的,上面还刻着\"楠婉\"二字。
这一个月,那女人为让他给她梳头发耍了不少心眼。
那日她在妆台前惊呼:“哎呀,头发绞住了!夫君手巧,帮妾身梳通可好?”
还有那次雨后,她披散着青丝跑到书房,“民间都说,夫君为妻子梳发,才算真夫妻呢。”说着就把木梳塞进他手里...
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青丝,乌黑发亮。
萧楠怔怔看着,心头蓦地一痛。
这一个月来,慕容婉的笑靥、嗔怪、还有昨夜背对他无声落泪的模样,是鲜活又真实的。
那个在人前永远端庄大度的女子,此刻是否又在怡月阁独自垂泪?
萧楠握紧那把梳子,心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翌日,皇宫坤宁宫
尚宫局女官捧着账册禀报:“娘娘,玉蓬殿需添置屏风两扇。按例应从甲字库取苏绣双面屏,但库房只剩一扇了。”
岳皇后微笑:“丙字库不是有批北疆贡品?本宫记得其中有扇紫檀木狼图腾的,屏风上绣着狰狞的狼头图腾,獠牙毕露,正是北疆贵族最爱的样式。”
“这...”女官额头沁汗,“丙字库物品需娘娘手谕才能...”
“娘娘知道规矩。”司竹打断她,“告诉李德全,就说娘娘特准贵妃从丙字库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