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只是林家一个庶女。
母亲是南曲坊中最末等的歌女,生她那年正值乱世,差点就被活埋在林家后院的井边。
林月如穿着新制的红裙,在厅中舞剑献艺,宾客满堂叫好。她站在角落,手中攥着木剑,衣角沾泥。
“那不是林家的庶女吗?呵,她也想学剑?”
“身子骨倒是生得好,可惜出身太低……”
她听见了,却一言不发,转身回房,把木剑一夜之间舞得手掌全是血泡。
她记得母亲死前,只说了一句话:“去活出个人样。”
于是她逃了,逃出林府,踏入玄武门,从最底层开始。
她本就不该被选中,但她天赋惊人。
别人用十年练出的筋骨,她一年就成;别人苦修三年入劲,她早早便踏入通玄。
她以为自己终于逆天改命了。
她以为,武道也能破天,能让她站在那些高位者面前,不再被俯视。
直到她看见“仙法”的那一刻。
金光浮现,灵气自生,神识如剑。她花三年琢磨都不得其门的《窥天诀》,那名少女几日便金光缭绕。
那一刻她才明白:
她不是不够努力。
是……不配。
她的通玄,不过是在“灵根”的天堑下苦苦垫脚的可怜虫。
她终究,是个失败者。
彻彻底底。
……
黄昏时分,云低如压。
玄武门山门外,三座石桥横亘山涧,苍松古柏间落满断叶。
山门对面,镇武司大营列阵已久,旌旗静伏,杀意潜藏。
林月婵缓步走来。
藕色素衣不动如风,双手负后,一言不发。
胡玉龙正坐在中间石桥上。
他一身灰袍,独臂横膝,长剑横放石案前,脸上斑驳旧痕,眼中却仍燃着战意。
他远远望见她,抬头笑了笑。
“月婵?”
林月婵没答,只在他身前停下。
胡玉龙打量她一眼,眉头微皱。
她的神色太冷了,甚至没有一丝气机流转的痕迹,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情绪,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空壳。
“怎么了?”他轻声问。
林月婵盯着前方镇武司营地,忽然低声开口。
声音冷静、克制,却一字一字地,像从喉中割出来:
“大师兄……我想杀人。”
胡玉龙一怔。
下一刻,他站起身,拾起那柄长剑,斜斜挂于肩头,朝她一笑:
“那师兄便陪你去杀。”
话音未落,两人已然并肩踏上石桥,毫无征兆地,直扑镇武司大营方向!
此刻山下,镇武司营中尚未完全列阵。
百余通玄尚未归营,营地中仅剩十名镇守武者,正在后方休整,未曾设防。
没有人想到,玄武门竟敢主动出击!
当两道疾影轰然坠入营前,掀起漫天尘土与碎旗时,营中才终于反应过来。
“敌袭——!”
“是玄武门——林月婵!胡玉龙!”
喝声骤起,十名通玄跃身而出,瞬间列阵。
可林月婵没有给他们时间。
她一步踏前,身影如电,冰霜内力随步而起,长剑未拔,袖中劲气已化寒潮直卷而出!
“结阵——”
领首之人刚喊出一声,整条前军线便被寒冷内力封入,三人未出剑便已震开!
与此同时,胡玉龙怒吼一声,断臂未动,独手执剑,如山崩落!
剑意如虹,通玄后期修为全力爆发,一剑斩落,竟将阵线撕开裂口!
“挡住她——她通玄不过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