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竹屋外细雨初歇,露水未干。院中泥土松软,昨夜的落叶还未扫净。
林月婵站在屋檐下,看着陆凡坐在台阶上,神情依旧呆滞,目光空茫,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
那是他刚刚写完的字,歪歪斜斜,不再是往日那些她看得懂却无法修行的古文,也不是某种阵图残痕,更不像是他不经意的涂鸦。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没有。”
林月婵怔住了。她不信巧合。
昨夜柳凝霜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几乎句句带刺,句句意有所指。而眼前这三个字,仿佛正是对那番话的回应。
不像是本能涂写,更像是……一个执拗男人的沉默辩白。
林月婵抬眸看着陆凡的脸。
依旧空洞,依旧无神,连眼角都没有一丝波澜。
可她却猛地有种冲动想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狠狠摇醒:“你明明还在,对不对?”
她深吸口气,眸光一凝,将手中绢帕一拂,抹去地面那几行字迹,连带着手指都微微颤抖。
不敢让任何人看见。
这不该被看见。
至少暂时不行!
她转过身时,眼角泛起一丝水意。
“你在慢慢醒,对吗?”
“那就醒快一点……陆凡。”
屋内依旧寂静无声。
但林月婵知道,他或许听见了。
当天下午。
药老悄无声息地来过一次。
他负手立在庭前,看着陆凡,又看了林月婵一眼。
“你说他给你写了三个字?”药老声音低哑,目光却如刃,“这倒是能说明他或许还保留着神志,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只是苏醒的时候不明。”
“会恢复吗?”林月婵压低声音问。
药老沉吟了片刻,“如今看来,能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还需要时间。”
林月婵眸光一动:“现在该怎么做?”
“让他自然苏醒,但是此事暂且不要让别人知道。”药老眼神忽然凌厉,“三年前我就有所感,朝廷和镇武司要有大动作。如今这大比规则一出,我更加确信了内心的想法,你要记住,如今宗门内外,都不太平。”
“镇武司的人最近频繁往返京城,听说五毒教也开始密调弟子,暗地里似乎也和朝廷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宗门大比将至,他们将矛头一齐指向了我们玄武门。”
林月婵神色凝重。
药老微微顿了顿,又瞥了眼不远处的陆凡,叹息一声:
“他这副模样,反倒成了最大的伪装……一般大比前夕,镇武司会提前宴请各大门派先行试探,你要做好准备。”
林月婵点了点头。
药老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林月婵站在廊下,望着阴沉天色,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风雨欲来。大比将至,局势未明。
而她要守护的……不仅是那个“疯子”,那个沉默寡言、偶尔在泥地里写字的少年。还有传承多年的玄武门,在她逃离家族后,让她变强成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