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她最重要的时候,她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这是她头一次放下自己所有的矜持,试着说出露骨的话:“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不如与臣妾同沐如何?”
祁蘅笑了笑,握住陆晚宁的手,安抚道:“朕还有些话要问昭妃,晚宁先去,乖。”
陆晚宁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但知道如果再僵持下去,祁蘅难免会动怒。
她僵硬的笑了笑,还是先离开了。
霎时,殿前就剩下他们二人。
祁蘅看着桑余,眸光暗沉,一动不动。
“你有问题要问朕?”
桑余心中猛地一沉,诧异的看向祁蘅。
“陛下,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祁蘅挑眉,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更希望,你是问问朕的病好了没,而不是……关于沈康。”
桑余的身子瞬间就没了力气。
祁蘅是什么意思?
“昨夜,你说的话……”
“都是假的。”
祁蘅毫不避讳,事实上,作为天子,他的一切心思都不需要避讳。
“朕就是想看看,如果你以为他还没死,会做什么。”
他忽然用力放下杯子,抬眼,阴恻恻的凝视着桑余:“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
甚至不惜,陆晚宁今夜那样的折辱,她都能忍受。
就为了探听沈康到底有没有死。
祁蘅笑笑,只是眼睛里没什么温度。
第一夜,他的确是病了,翌日清晨在桑余床榻上醒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梦。
可是桑余太冷淡,又太排斥,让他心里不免有些愠怒,他是真的打算再也不去见她的。
可第二夜,他又得知陆淮安和季远安为了她争执。
那一刻,什么天子尊严、皇权势力祁蘅都忘了。
他只想要桑余,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
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寻她。
可是,她却把自己,推给了别人。
都已经同床了这么多次,她为什么还是没有接受自己?
还是说在给谁守身?
不会是陆淮安,她恨他。
也不会是季远安,桑余对他没有过那种心思。
只有可能是沈康。
如果她知道沈康没有死,是不是当即就要去寻他?
病痛在体内翻转,滚烫着咆哮着,祁蘅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问出了那个问题。
桑余听见了,桑余不停地质问他。
神情那样激动,果然和他想的不错。
他果然在意那个人,就连他死了也这样在意。
祁蘅这一整天,都恨不得去关着沈康的地方,彻底杀了他,拿着他的残肢断臂丢到桑余面前,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是,可愤怒的何止祁蘅一个人。
桑余没想到祁蘅会有这么深的心思,就为了试探她,玩弄她,就拿沈康的生死来玩笑。
全都是假的。
桑余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他骗了的。
或者说,再也不会因为他的谎言而难过。
她甚至还在替他考虑,只要他没杀师父,她就不会再恨他,哪怕永远留在宫里也好。
可是……
她的心好痛好痛啊。
她本以为,师父或许还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