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枫微微颔首,他可以想象得出,任何男子头戴进贤冠,身着这件衣裳,束腰大带紧束,禁步悬于衣间,步履间脆响悦耳,定然风姿卓越。
“这副图画做出来的衣裳确实很不错,但却不适合在云州城卖。”
“你的意思是这件衣裳做工太繁复,做出来成本太高,云州城的人消费不起?”
“是也不是。云州城有银子的商人不少,就算卖一千两银子一件也有很多人买得起。我之所以说不适合在云州城卖的重要原因是,大雍朝服饰等级制度森严,倘若穿了不符合身份的衣裳,‘衣不配位’被查出来会有性命之忧。
大雍朝开国律法写明,只有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才有资格穿绫罗绸缎,无身份地位的平头老百姓只能穿白色的粗布麻衣。
像酒楼里的伙计、打更的更夫等人只能穿短衫,站着喝酒,也可以说服饰的贵贱可以直接体现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一些商人愿意花重金买个员外之类的虚衔,为的就是身份地位。
随着时代变迁,大雍的服饰等级制度也宽松了许多,平头老百姓也可以穿绫罗绸缎,但是衣裳上面不允许有繁复的花纹与刺绣。这副图上的衣裳花纹图案精美,没有品极的官员不配穿……”
韩姝听完,暗骂一句:万恶的旧社会,穿件衣裳还得受约束。随后想到前世历史也是如此,她的心里才好受些许。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沈凌枫,这家伙不迂腐,接受能力强,上次她随口说的以人,为本,他还听得挺认真。
也许她可以潜移默化影响他,他日后若能登上那个位置,普通人的地位或许能提高一些,即便无法做到前世的人人平等,起码不至于穿衣都受到限制。
韩姝一向干脆利落,有了这种想法,她便憋不住了。
她幽幽说道:“我觉得这种不平等的律法应该废除。无论老百姓也好商人也罢,都是大雍的子民,大家都交了税,为何穿件衣裳都要受到约束?
一个国家要繁荣富强,人口,军事,经济,农业缺一不可,不是光靠小部分达官贵人一个国家就能强大起来。
文臣武将,都有他们的官服,用官服来衡量一个人的地位不就行了,为何还要用平日所穿的常服来衡量?以人,为本,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从小事一点点潜移默化改变固有的思想……”
沈凌枫听完,陷入沉思。
“姝儿言之有理。放眼整个大雍朝,商人银子多,地位却最低,一些富商的财富甚至堪比国库,却因为种种限制不得不花重金贿赂官府买虚衔来提升自己的地位,而这些银子基本落到当地官员的口袋,有一便有二,贪污受贿,官商勾结便成为剜不去的毒瘤。
若商人的地位稍微提高些许,比如说他们建房子除了门环和台阶外,其他不再限制,而穿衣方面,除了特定的颜色与某一种花纹外也不再限制,这样一来,世家贵族不会反对,富商也高兴,大家皆大欢喜。
另外,或许还可以在每个省成立一个商会,让当地的商人选一个会长出来,这个会长不能偷税漏税,不与地方官员勾结,不哄抬物价,处事公平公正……”
韩姝静静听她讲完:“朝廷可以成立一个监管部门,专门监督官员是否尸位素餐,商人是否偷税漏税,是否以不正当手段牟取暴利,是否欺压老百姓,每个月固定一个日子接受老百姓投诉,情节严重者严惩不贷……”
“姝儿这个主意极好,不过这个监管部门必须是当权者亲信,品行必须过关……”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马车到庄子门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