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可求接过密诏,入手微沉。他仔细端详着卷轴上的火漆封印,确认完好无损,上面清晰地印着赵桓的私印。
他捻开火漆,缓缓展开丝绸卷轴,目光一扫,便落在了开头的几个字上。
夕阳的余光透过帐篷缝隙,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看得极慢,每一个字都仿佛烙印在心头。
“……西夏贼酋,弑我天使,辱我国格,人神共愤。朕意已决,不日将兴雷霆之师,踏平贺兰,以雪国耻……朕闻卿久镇西陲,深谙夏情,有万夫不当之勇,智勇兼备,乃西征不二帅才……特密诏卿星夜返京,共商西征大计,或以卿总领三军,克日启行……河东军务,事关重大,卿可与韩世忠、种师中二卿妥善商议交接事宜,择选精锐亲卫随行,其余兵马,暂由副将统领,务保太原及河东防线万无一失……”
读到此处,折可求的手指微微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又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丝久违的战意所取代。
官家竟如此信任于他,欲将数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交予他手!
他继续往下看,密诏中还提及了粮草调拨、军械准备特别是格致院的新式火器将优先供给西征军等事宜,以及对他家人的安抚和褒奖。
良久,折可求终于将密诏读完。他缓缓将丝绸卷轴合上,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手持着那份沉甸甸的圣谕,目光投向帐内悬挂的那副巨大的河东堪舆图,眼神深邃,仿佛在透过那舆图,看到了遥远的汴京,看到了端坐龙椅之上,那个年轻却又心思深沉、魄力非凡的帝王。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之后,折可求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徐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官家圣意,老夫已知晓。徐都知,你一路辛苦,且先下去歇息。待老夫安排妥当,明日便会给你答复。”
“卑职遵命。”徐冲躬身一礼,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帅帐。
帐内,只剩下折可求一人。他再次展开那份密诏,目光在“星夜返京”、“西征主帅”、“河东军务交接”、“格致院火器”等字眼上反复流连,心中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息。
官家……这是要下一盘惊天动地的大棋啊!
他略作思忖,沉声对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入内。
“去将韩将军和种将军请回帐中,老夫有要事相商。”折可求吩咐道。
“遵命!”亲兵领命而去。
不多时,韩世忠和种师中便重新步入帅帐,他们果然没有走远,一直在帐外等候。见折可求神色凝重,韩世忠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希道兄,官家密诏,所为何事?莫不是……又有天大的变故?”
种师中也看向折可求,眼中带着询问。
折可求将手中的密诏轻轻放在案上,抬头看向两位同袍,神情复杂地开口道:“良臣,景思,官家……要老夫即刻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