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我被困在了这个年代。”
卢普说的很平淡,仿佛是在叙述一件无所谓的小事一般,但郭飞的心中却满是震惊,因为郭飞知道,被困在过去的世界线上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郭飞的心中也有疑惑,疑惑于为何卢普被困在那里二十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被抹除。
“是依靠时空舱吗?”
郭飞心中想着,眼神不由又投向了身旁的时空舱。然而,全息影像中的卢普却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郭飞心中的疑惑,抬眼注视着前方,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五十年的岁月长河直接看到此时的郭飞一般。
“还记得二十年前我们的相遇吗?哦,忘了,对于此刻的你来说,应该是九个月之后。而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五十年后了,过去的你会在未来遇见过去的我,呵呵,时间跳跃还真是有意思……”
卢普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语毕,嘴角扯动,露出了一抹似乎包含着复杂情绪的苦笑来。
“记得那时,我曾向你说过,每隔一段时间,我都需要回到时空舱内去,以躲避世界线的探查是吧?那样我便可以长时间的停留在其他的世界线当中,只要我不做出什么扰动世界线的事情的话,我就是相对安全的。而时空舱的作用,就是帮助我隐藏‘时间戳’。”
“‘时间戳’,想必你也已经有所了解了,而之所以在九个月后的那条世界线上无法完成跳跃装置的根本原因之一,也正是因为这个‘时间戳’。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戳记,一种标示着你独特信息的但却看不见摸不到的戳记,只有被打上这种戳记,你才能够在完整的跳跃到对应世界线上之后再完整的跳跃回来。只是在跳跃之后,时间戳会慢慢的显现,当时间戳完全暴露时你还没有返回到自己的世界线的话,便会被当前的世界线所探查到从而被抹除。所以,在未来制造时空舱时,专门针对这点进行了改良,以便用来隐藏时间戳。遗憾的是,虽然你所在的时间点已经能够发现时间戳的作用,但若想完成隐藏时间戳的技术,至少还需要三四十年的时间。”
“好了,科普结束,说回我吧。”
老年卢普身子向后缩了缩,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继续说道:“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有任务需要完成,而我那时的任务,就是确保多余的世界线分支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走向毁灭,如果出现了什么偏差的话,我便会加以干扰。而最后的偏差,正是来自于那条世界线上。”
“当年,我在确认你跳离的世界线已经按照既定轨迹走向崩溃之后,我便直接来到了1967年的8月10日,而我的目的,便是猴b-17病毒。”
“世界线无法影响你的记,所以你应该知道,这种病毒并不应该存在于二十世纪,所以我必须要清除它,只是最终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我的控制。”
“或许是世界线产生了微小的变化,也或许是我的传送出现了偏差,总之,当我发现那只有一半身体的实验体时,当地的武装力量也同样发现了它,导致我没有得手,反而在逃跑的时候跌落悬崖,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时间戳早已暴露,无法进行跳跃,最终时空舱将我送到了这里,也就是此时你们的所在之处。在被世界线探查到之前,我利用时空舱抹除了时间戳,就这样我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人,时空舱的外形也在世界线的影响下变成了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模样。”
“任务失败,世界线已被固定,猴b-17也已完全变成了这个时代的病毒。原本的世界线支线事件变成了必然发生的时间事件。这令我很沮丧,甚至那时候我一度怀疑人类存在的必要,毕竟人类太弱小了,根本无法对抗任何的规则之力。直到我在偶然间遇到了那个人……”
“她叫春晓,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在我四处流浪的时候,她收留了我。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温柔善良的品质也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这是之前不断在各个世界线中跳跃的我所从没体会到过的感觉,我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渐渐的,我也不再沮丧,也体会到了作为人类真正的幸福。”
“后来,我决定做些什么。我放弃了我之前的名字,随了春晓的姓,更名叫做甄识。”
听到这里,郭飞不由微微点头,先前心中的疑惑也已被解开了大半。
“好在时空舱内储存了大量先进的科学技术,我将它们整理归类,挑选了一些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科学技术,靠着这些科技我获得了足够的资金,更重要的是,我在这一过程中遇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就这样,在所有人十几年的努力下,天眼会成立并逐渐成长到了一定的规模。”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等到你的出现,至少可以等到你的出生。但事与愿违,在近两年我发现我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些状况,或者说是一些征兆,一些……不太好的征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出现了失忆的状况,我会忽然忘记了要做什么事情,或是与人交谈的时候忘记要说什么话。起初,我以为可能是我的身体逐渐衰老而出现的副作用,但随着失忆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忆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有时我会忘记自己是谁,是从哪儿来,要做什么,甚至忘记了怎样去说话,怎样去吃饭,怎样去走路。春晓带我去看了医生,结果被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笑话,我怎么会生病?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世界线在侵蚀我,虽然我抹去了时间戳,彻底将自己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人,但世界线却依旧不打算放过我,可以预料到,最终我的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