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书不怒反笑,笑的恶劣:“说得好,继续说,”
“太监也有太监的手段,陆县君可一定要拿出嘴硬的那股劲头来。”
水声哗啦.......
.......
远天一线浮现鱼肚白,
贺锦书从水中将满身红痕的陆言卿捞出塞进被褥之中,
她体力尽失,一挨着床铺就蜷缩着身子昏昏沉沉搂着被子睡去,
红唇微张,巴掌大的脸上热意未消,双颊绯红一片,眉宇间媚意未褪,浓密睫羽低垂将眼下青黑遮盖,挺翘鼻尖微红。
绛唇噙蝶魄,睫羽颤花魂,疑是画屏狐魅影,谪仙灯下试温存。
贺锦书站在榻边,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收紧,指骨泛白,薄唇紧绷成一条细线。
怎么就失控成了这样?
将视线从陆言卿脸上抽离,他大踏步走出内室,
“清风。”
平静语调下是压抑的搵怒,清风从暗处闪出,
“属下在。”
清风低垂着头,面色坚毅:“属下自作主张将县君放进屋内,请主子责罚。”
贺锦书绕过跪地的清风,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知道我在药浴,也知道药浴的功效。”
“是。”
清风答得干脆:“属下知道放县君进去的后果,也知道自作主张的责罚是什么,属下不悔。”
贺锦书从内室出来的瞬间,清风就知自己的盘算成功了,
自家主子每次药浴全靠自己压抑身体反应挺过药性,
虽亦有缓解疏排的作用,但并非长久可用的法子,时间一长仍然会损害自身。
宫中大太监们娶妻纳妾认干亲皆是常事,
隔着一堵朱红高墙,
皇城中他们是伺候皇帝的奴才,
离开皇城,他们宛若腰缠万贯的富家翁,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他不止一次提议寻家世清白的女子纳入私宅帮缓解药性,皆被自家主子拒绝。
偷偷找来的女子还未挨着自家主子的身,就被扔了出来。
直到陆言卿出现,
身为贺锦书最信任的贴身亲卫,他看得出贺锦书对陆言卿有复杂心思,
嘴上说着恨,却时时关注如意县君的动向,相处时,自家主子表情冷戾,可身体却并不反感如意县君的触碰。
他不懂这是什么情绪,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施大夫不止一次说过,您不能再强行忍下去。您是贺家唯一存活的小公子,您的身体比属下的命还要重要。”
清风卸下腰间短刃放在身前地上,又从怀中掏出一枚平安扣,低头双手平举:“这是如意县君丢失的平安扣,还请主子还给县君。”
羊脂白玉平安扣静静躺在锦布上,在烛火映照下闪着莹润柔光,
“呵!好样的!你竟然做起我的主来。”
贺锦书冷哼,手中茶盏被砸在清风膝前:“说吧,什么时候动的歪心思,平安扣又是怎么来的。”
茶盏碎裂,炸开的瓷片划过清风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从您深夜赶去宋家祠堂救如意县君时,就有这个想法了。”
清风老实回答,
向来不爱管闲事的主子在看到如意县君被算计替嫁,给宋家死去的小公子陪葬的消息后,突然出宫,派人在陆言卿丫鬟经过的位置等候引路,又亲自动手将如意县君从祠堂抱出,当时他便留意到了陆言卿。
“属下见如意县君一直带着这枚平安扣,想来对她而言这枚平安扣非常重要。”
“县君离开时,属下暗中割断红绳,将平安扣留了下来。”
“清风啊清风......”
贺锦书踱步到清风身前,将平安扣拎到眼前仔细打量,
断裂的红绳切口平整,一看就是被利器切断。
“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聪明。”
清风知道平安扣对陆言卿有特殊意义,借着混乱将平安扣留下,引陆言卿返回。又知他泡药浴时容易失控且警惕性低,趁机将陆言卿骗进内室。
贺锦书捏着平安扣,又怒又气,
清风和冥月是父亲给他挑的亲卫,二人对他忠心耿耿,万事皆以他为先,即便代价是付出性命。
他知道清风此举是为了他,可并不代表他认可这种做法。
剑眉紧蹙,贺锦书沉声质问:“清风,你可有想过她是未来的成王妃,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清风点头:“属下不管她是县君还是侯府嫡长女,亦或是成王妃,只要她对自家主子有利,属下都会想方设法将她送到您面前。”
“至于成王府,大不了属下舍了这条命刺杀成王。”
清风愚耿的模样看得贺锦书心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心中暗自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给清风点颜色看看,令他长长记性,下次再不敢自作主张!
偏生清风顶着张冰块脸又往火上浇油,
“主子,施大夫在耳房候着,您不如先让他给县君把把脉,开个方子缓一缓......”
“属下之前问过,这药液药性刚猛......正常人泡久了堪比烈性......”
清风腆着脸,笑得心虚:“发作起来恐怕不是一次能缓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