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忽起喧哗,刘连捷挑帘而入时带进硝烟味。\"宽世兄,长沙来的急递。\",刘连捷递上裹着油布的竹筒,筒口火漆印着刘家染坊特有的靛蓝纹样。
周宽世用簪子挑开封印,素笺上只有半阙《鹧鸪天》,\"欲凭锦字慰离魂,泪痕犹带墨痕新\",字迹被水渍洇得模糊。
\"阿姐在祠堂跪了三日才求得族老允准。\",刘连捷解下佩刀,刀鞘上缠着同样的靛蓝布条,\"她说周大哥是楚地儿郎,当以山河为念。\"
月光漏进帐缝,照亮信纸背面极淡的针孔,周宽世就着烛火辨认,那些细密小孔连成《九歌·少司命》的句子:\"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五更鼓角声里,怀表齿轮忽然停滞,周宽世拧紧发条时。
他想起去年在辰州收到静姝的家书,静姝将桃胶熬成墨,在湘妃竹片上写:\"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晨雾漫进营帐时,传令兵送来急报,周宽世将怀表贴在胸口。
冲锋号角撕破黎明,铅弹擦过他左肩时,怀表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弹头嵌进铜壳\"周\"字的血珀里,表链上的青丝在硝烟中飘散如雾。
他握紧刀柄冲向敌阵,仿佛又听见静姝在信上说:\"妾身非蒲柳,敢拟松柏心,离别二年多,静妹不在他身边,但似乎又无所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