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珩站在走廊下，透过窗看到对面房间里，余年在陪一个小孩画画。

他记得那个孩子是聋哑人，吐字有点不清晰，余年很耐心地对他比划着什么，那个孩子脸上露出笑，又拿起笔继续画。

“外面冷，进来喝杯茶吧。”

秦郁珩转头，看到柳姨站在身后。

他朝余年那边看了一眼，回身颔首，“好。”

柳姨显然是有话要对他说，给他泡了杯茶，便开门见山道：“秦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秦郁珩接过那杯热茶，说道：“有家公司，做智能产品开发，主要在电器和电子通信方面。”

“目前是你在打理公司？”

秦郁珩谦卑道：“是，家父身体不好，几年前由我接管了公司。”

柳姨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的手，“恕我冒昧，秦先生年龄也不小了吧，这种条件，按理说身边不缺人，怎么会喜欢我们年年？”

秦郁珩对此早有预料，但说出的话却是字字真心，“若论身边人，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见无数，但大多只是萍水相逢，真正能拉近距离的，是心不是吗？”

柳姨不置可否，啜了两口茶，淡声说：“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有时交付真心，也未必能得到同等对待。”

“秦先生也看到了，年年是在这里长大的，他背后没有倚仗，要是真心错付，必然不会像秦先生那样可以随时抽身。”

秦郁珩静默片刻，反问：“柳姨又是怎么认定，我没有交付真心？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但我对他的感情，也绝不掺杂半分虚情假意。”

“真心，是在喜欢上头的时候才能给的，”柳姨看向他，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不见丝毫退缩，“可真心，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耗不是吗？”

秦郁珩说：“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

柳姨面色微沉。

“但我想你坐在这里应该也不是想听我说这些的，”秦郁珩从容一笑，“即使我跟你保证会爱护他一辈子，你恐怕也还是不放心。”

柳姨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秦郁珩正色道：“早在我们确认关系时，我就已让律师拟定了合同，我名下财产一半归他，属于恋爱时的自愿赠与，即使将来分手，也不会追回。”

“当然，我做这些的前提，并不意味着我准备跟他分手，正是因为我在意他，所以才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他。”

他有些遗憾道：“不过年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并没有同意。可这份协议在我这里一直有效，如果你能劝劝他签下协议，那再好不过了。”

这样脸皮薄的余年就会因为得到了财产而更不好跟他分手了。秦郁珩心想。

柳姨神色微怔，这件事她只要一问余年就能知道，对方没必要撒谎。

柳姨有些迟疑了，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发现对方都考虑得很周到，并不是为了哄骗人随口编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让柳姨对这个年轻人又稍微改观了些。

“算了，感情是你们在谈，我一个外人也不便说太多，”柳姨幽幽叹了口气，“但到底，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已经过得够苦了，好容易靠自己走到今天，我只希望他选择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彼此都是真心相待的。”

“年年跟我说，他从小就没有妈妈，除了他外公，就你对他最好，在他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亲人了，所以我想，你是最有资格说这些的。”

秦郁珩起身，对她鞠了一躬，“我也要感谢你，给了他爱，让他有了牵挂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