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眼底闪过动容,却在此时,城下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怀里抱着个血肉模糊的人:\"王爷!苏姑娘派来的暗桩......这是最后一道密信!\"
那暗桩见到我,用尽最后力气扯出个笑容,从怀里掏出染血的帕子:\"苏姑娘说......单于中了离间计,慕容苍被软禁在左贤王帐中......\"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我展开帕子,上面用银线绣着匈奴大营的布防图,帐幕的分布与我白天观察的分毫不差。帕角的并蒂莲纹里,藏着个极小的\"火\"字——这是婉柔约定的\"焚营\"信号。
\"传令下去,\"我将帕子递给慕容煜,\"子时三刻,按图索骥,火攻左贤王帐。\"转头看向春桃,\"去把我陪嫁的红妆匣子拿来,今日要让匈奴人知道,大虞的王妃,不是只会绣花的弱女子。\"
春桃领命而去时,慕容煜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锦盒:\"差点忘了,这是给孩子的。\"盒盖掀开,里面是对虎头金镯,镯面上的\"平安\"二字用和田玉嵌成,正是婉柔的针法。
\"等打赢这一仗,\"我将镯子收入袖中,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我们要带着孩子,去给婉柔的爹娘上柱香,告诉他们,江家的仇,报了。\"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匈奴大营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我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左贤王帐的方向被映得通红,浓烟裹着火星直窜天际,隐约能听见慕容苍的叫骂声。春桃递来热酒,我抿了一口,辣味从喉间窜到眼底,竟比当年喝的鹤顶红还要灼人。
\"娘娘,您看!\"春桃突然指着城下,只见单于的狼头大旗被砍倒在地,无数匈奴士兵推着辎重大车向西逃窜,\"他们退兵了!\"
慕容煜浑身是血地登上城楼时,晨曦正穿透云层。他的玄甲裂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却仍紧紧攥着杆匈奴人的狼头旗。看见我时,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阿楚,慕容苍跑了,带着几十个亲卫往西北方向去了。\"
\"跑不了的。\"我摸出袖中最后一枚绣针,针尖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婉柔说,西北三十里有片流沙地,进去就出不来。\"
慕容煜伸手将我揽进怀里,甲胄上的血渍蹭在我衣襟上,却让人心安。远处,雁门关的守军正在打扫战场,朝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城墙上,像极了七年前那场大火里,慕容煜背着我冲出重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