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青砖灰瓦的大院,院角老槐树开满素白花朵,微风拂过,细碎花瓣簌簌飘落,混着孩童们的欢笑声,编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任小川跨进斑驳的红漆大门时,正撞见三个男孩追逐着滚过青石板路,手里举着用柳枝编的花环,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扑棱棱飞向天际。
\"哟,新面孔!\"扎着羊角辫的槐花拽着两个弟妹退到石榴树旁,她身上的碎花布衫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像院里那口老井,\"雨梁、雨亭,快瞧燕姐姐说的那位客人!\"已经五岁的何雨梁攥着一个草帽,圆脸蛋上沾着草叶,踮脚时露出里面草绿色线裤边;雨亭跟在槐花姐姐身后,看着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哥哥何雨梁走向客人。
\"你就是燕姐姐夫吗?\"何雨梁仰着脑袋发问。任小川蹲下身时,闻到孩子身上淡淡的痱子粉味,他忍不住笑出声,酒窝在脸颊两侧漾开:\"是是,我就是你燕姐姐夫!\"话音未落,廊下传来清嗓子的声响,何雨燕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狠狠瞪了眼嬉皮笑脸的任小川。
\"小男子汉叫什么名字呀?\"任小川伸手将何雨梁稳稳抱起,掌心触到孩子后脑勺。男孩晃着两条小腿,脆生生道:\"我叫何雨粱,我爸说以后我会是国家的栋梁!\"这话让任小川一呆,望着孩子澄澈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政治明星,此刻都化作了对眼前稚嫩誓言的郑重。
\"那必须的!\"任小川从帆布包夹层掏出油纸包的水果糖,\"咱们未来的栋梁,肯定比这糖还甜!\"何雨梁却板起小脸,煞有介事地摆摆手:\"我妈说,吃糖要定量!我今天已经吃过一块了,等明天太阳公公再出来,我就能吃啦!\"这副小大人模样逗得槐花捂着肚子直笑,任小川也想笑,正想再说什么,廊前忽然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小川儿来啦!\"穿着月白衬衫的秦淮茹款步而出,鬓边别着的白玉兰与院中的槐花相映成趣。她催促说\"快进屋吧,你何叔在那等着呢。\"目光扫过任小川肩头落着的槐花,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笔挺中山装,唇角笑意更深了些。
何大清坐在八仙桌前擦拭紫砂壶,听见脚步声只是从镜片上方瞥了一眼,哼出个含糊的音节。他将茶杯重重一搁,青瓷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在宣泄心中不满: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被这毛头小子给盯上了?任小川倒像在自家般自在,拉过竹椅大大咧咧坐下,椅腿与砖地摩擦出刺耳声响。
秦京茹端着青瓷茶盘进来时,正巧撞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何雨燕慌忙接过茶盏,先给父亲斟满,又小心翼翼推到任小川面前。氤氲热气中,她偷偷观察着对面两人——父亲绷着的嘴角几乎能挂住油瓶,任小川却翘着二郎腿,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沿,活像在听收音机里的评书。
“爸……”何雨燕绕到父亲身后,纤长手指揉着何大清的肩膀,“小川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大清拍开女儿的手,瓮声瓮气道:\"我家小棉袄都快被拐跑了,还不许老子摆个臭脸?\"这话让任小川憋不住笑,喉间溢出的笑声惊飞了窗台上啄食的麻雀。
正在这时,厨房传来铁锅与铲勺的碰撞声,伴着傻柱标志性的吆喝:\"红烧狮子头出锅咯!\"秦淮茹走了进来,戳了戳丈夫的后背:\"装什么官老爷?去把孩子们都叫来,京茹一个人摆碗筷忙不过来。\"何大清还想争辩,却被妻子不容置疑的眼神堵了回去,只好嘟囔着起身,经过任小川身边时故意撞了下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