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时，那场让人绝望的大雨突然倾盆落下。

月光如纱落在他的鼻梁上，给他的薄唇镀上一层皎洁。

她看了好久，心底潮湿，声音黏着，有些情绪让她想疯狂地笑，又让她想嚎啕大哭，浓到化不开，

“这里，”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眼尾，

“以前是一颗痣么？”

他头枕着双臂，轻轻挑眉，“好像吧，太久了，都忘了。”

那道深深的伤疤从眼尾几乎逼近太阳穴，不管曾经有过怎样让她铭记于心的记号——

都被铲没了。

“受过一些小伤，”

他吊儿郎当的开口，声音不是故作轻松，是真正的从心底就不在意，

“魏医生的妈妈非说这张脸重要，有次手术的时候，把身体上其他地方的皮补在这里了。”

姜晚陶的指腹划过那个小小的疤痕，

“疼么？”

他轻笑一声，哪里会疼？

那点痛楚过于微不足道了。

姜晚陶低头，鼻子尖轻轻抽动，忍了很久很久的泪终究还是绷不住……

“大哥哥……”

六岁的时候他没有骗她，他说太阳上山还有月亮。

他就那样在夜空中柔柔地照着她。

让她能走出那场大雨，等到彩虹出现，找到四月草，拥有新的人生。

他说：遇到他，她的厄运就到头了，会有老天爱她。

老天有没有爱她，她不知道。

但她现在终于知道，他的人虽然消失了，却以资助的方式，润物无声，陪伴她走过了十五年……

就像是一种……

宿命！

她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

一切都好巧啊，他是x，是大哥哥，是——

谢妄言，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他绞尽脑汁，一手策划，机关算尽……

她不知道用什么感情来描述。

这份感情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底，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啜泣着。

一只大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她朦胧的泪眼连他的五官轮廓都看不清楚，只听到无奈的一声，

“臭宝宝，你怎么说哭就哭啊？”

他不告诉她自己就是以前帮助过她的人，一方面担心她把感激当感情，另一方面就是怕她哭。

“我们小公主这么强大，微笑面对一切，好像每次哭鼻子都是我惹出来的，”

他揉着她的小脑袋轻轻叹气。

乐天阳光的小姑娘，抱一下会哭，亲得太深了也哭，现在靠着他的肩膀，声音压抑着，颤抖着，哭得那么伤心。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我就怕你哭，宝宝，不哭了好么？”

“我，我没哭……”

姜晚陶哽咽到连声音都控制不住，骨子里的倔强带着几分赌气。

大眼睛哭得湿红肿胀。

泛着水色的唇像是熟透了的烂红，“没，没有哭，我是开心的，我，我……大哥哥……”

她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小脸皱巴巴的。

谢妄言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颗僵硬的心湿漉漉，软塌塌，明明感觉不到疼痛的，可却被她哭得浑身刺痛。

大手勾住她的后颈，托住她的下巴，对着那双格外殷红的唇，吻了过去。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本就发肿的唇有些刺痛感，瞳孔微微放大。

他却吻得又深又沉。

他沉沉的声音响起，

“再哭鼻子，就亲哭你。”

“唔～”她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