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十月的薄雾笼罩着青石板巷,西塘河面的水葫芦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朱俐俐最后留下的影像定格在客栈监控屏上——披着灰毛衣的年轻身影在凌晨零点三十七分穿过垂柳掩映的拱桥,衣角被雾气浸得发皱,像片飘摇的落叶。
\"啪嗒\"
前台值夜的老板娘关掉嗡嗡作响的电视机,瞥见203房的门缝里渗出暖黄灯光。墙上的老式挂钟刚过午夜,木制时针与分针形成的钝角像某种不祥预兆。她裹紧蓝布棉袄推开门,河岸铁栏边倚着个穿碎花睡衣的姑娘,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
\"姑娘要进屋不?\"
对方突然转身向东走去,发梢扫过生锈的铁柱,几缕青丝缠在锈斑里。老板娘揉着发酸的眼眶回屋,没注意到监控探头闪烁的红点。四分钟后,那个本应消失在景区深处的身影又折返回来,这次她的步伐变得细碎急促,像是踩着看不见的节拍。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小詹第三次按亮手机屏幕。2:49的蓝光映在她浮肿的眼皮上,隔壁床铺的羽绒被还保持着人形凹陷,床头柜摆着拆到一半的费列罗巧克力。她想起傍晚经过三孔桥时,俐俐突然驻足盯着桥墩下打转的旋涡,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凌乱。
\"你说人要是掉进这种暗流...\"
\"呸呸呸,快走啦!\"小詹当时拽着她就往酒吧街跑,霓虹灯牌在暮色里渐次亮起,驻唱歌手沙哑的嗓音混着米酒香飘过雕花木窗。谁也没想到六小时后,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会穿着棉布睡裤独自走进深秋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