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修长的指尖扫过琴身,道:“殷玄的朋友,我是相信的。但不多。”
仅凭一句话,轻松否定了她。
哇哦,真会说,要我夸夸你吗。风无疾笑道:“您不先看看,我手中的筹码,怎么知道能不能全心相信呢?”
如此信誓旦旦,倒让晏殊愈发觉得有趣,故意拖延道:“能这么大言不惭的与我做交易,还不露怯。不知你是真的聪明,还是单纯的奸滑呢。”
风无疾笑眯眯地:“是与不是,也得先试。”其实她的言外之意是,别废话,但晏殊向来脾气不好,避免惹是生非,她言辞没有多么犀利。
晏殊抬手,“讲。”
风无疾唇角笑漪轻牵,不疾不徐道:“小道传闻,千机盟盟主似乎多年来在寻一样东西,此物是一把剑,通体雪亮,剑身如冷银,鞘雕凤形。”
晏殊抚琴的动作一动,转而紧紧盯着她,清寒的眸子泛冷。
“此剑名曰——”
“弃忧。”
话语刚落,一根黑银针如白虹贯日,自高座俯冲而下,冷戾无声!
此次动手未免太过突然。连一旁的百里婴都一惊,匆匆向自家主上望去。
他跟在晏殊身边多年,晏殊背上那把宝贵到要日日亲手擦拭的月白古琴是什么,他知根知底。自然也更清楚名为弃忧二字的剑对主上来说算什么。
这风无疾对武功一窍不通,半点内力也没有,这一下,少说也得……
就在百里婴都为风无疾掐了一把汗时,眨眼的须臾间,只见,本应直直刺进风无疾肩颈皮肉中的黑银月针——
它早已轻飘飘地被她夹在两指之间!!
百里婴一向冷淡的面上出现了几条裂痕。
认真的么,不可能啊……难道说,主上没使全力,并不是想杀死她??
这样想着,百里婴又把目光投向晏殊,却见其并未看这里,他试探性唤了一声:“主上?”
……毫无回应。
晏殊阖眸,压制着心底的阴暗情绪,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承认,在猜到风无疾要拿什么做筹码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一刻的失神,一刻的恼意。
那个人为他留下的唯三遗物,是古琴、手帕,与他自己。
晏殊的命是风长忧救来的、招式是她所教的、就连武器,也是她为他制作。就凭这些,可以称得,他这个人,从上到下,从破碎再到完整,都是她亲手,一点点拼接、塑造出来的。
他是她的遗物。所以行为举止,说话做事,皆有她的影子。
“你若想拿弃忧剑做你所谓的筹码来糊弄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但你是殷玄的朋友,我卖他一个面子。这,是第一次。”
晏殊挥袖,再不想多费口舌:“送客。”
“是。”百里婴谈不上是什么滋味,可能有点小惋惜,毕竟风无疾的恐怖智商他看在眼里,但怪只怪,这是千机盟,这是自家主上。她的小聪明用错了地方,触及了自家主上的底线。
他瞥了眼原地波澜不惊的风无疾,上前几步:“姑娘,走吧。”
风无疾随手弹出指尖的银针,笑意微敛,“不见完整的筹码,便否定在下,认为在下是在诓骗您。未免,敌意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