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水般退去,露出炼狱般的沙海景象。
眼前的沙海,彻底变了个模样,简直是地狱绘图。
大片沙子诡异地结晶了,亮晶晶的,跟琉璃似的,反射着天上那昏沉沉的光。
地上多了个老大不规则的浅坑,坑底坑边全是这种高温融化又瞬间冻上的结晶玩意儿。
鹰钩鼻那家伙的尸体扭曲着嵌在晶沙里,胳膊腿儿都折成了怪样子,脸上表情是那种死前的极度惊恐和不敢信,好像看见了什么鬼玩意儿。
法衣烂得不成样,血肉跟沙子糊在一块,死得那叫一个惨。
至于那个黑煞教的元婴长老,人没了。
鬼知道是直接在黑暗里灰飞烟灭了,还是被打成重伤,趁着黑暗刚退就溜了。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暂时是安全了。
那两个要命的追兵,起码现在看不见了。
陈玄就躺在沙坑底,离鹰钩鼻的尸体不远。
他浑身都是血,那身麻布袍子早成了破布条,沾满了干的湿的血污。
身体里头乱七八糟,经脉感觉都断了,哪儿哪儿都疼得像要裂开,骨头都在响。
丹田里的阴阳双鱼金丹一点光都没了,上面全是裂纹,密密麻麻的,感觉稍微动一下就得彻底碎掉。
就剩那么一丝丝太极混元气劲,跟快灭的蜡烛火苗似的,本能地在身体里转悠,勉强护着心脉,吊着最后一口气。
疼,钻心的疼,一波接一波,喘口气都扯得全身伤口痛,遭不住。
储物戒指里那个刚抢来的黑盒子,现在倒是安静了,没动静。
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邪门的意志,像无数看不见的冰冷触手,已经跟他神魂连上了,虽然很微弱,但断不掉。
那感觉,就像是深渊里爬出来的恶念,死寂,透心凉,甩都甩不掉。
活下来了。
从两个元婴,一个还是元婴中期顶峰的手底下活下来了。
代价是差点死透,根基差不多废了,还惹上这魔胎圣晶的麻烦。
但这本身,就是奇迹,就是胜利。
在这太玄鸿蒙界,尤其西漠魔渊这种鬼地方,活着,就是最大的赢,唯一的赢。
他试着动了动灵力。
丹田立刻疼得他眼前一黑,金丹上的裂纹好像又多了几条,明明白白告诉他:再动就碎!
他赶紧停下。
伤太重了,瞎搞就是找死,金丹一碎,神仙难救。
他费力地转头看看周围。
这已经是无尽沙海的更深处了,完全陌生。
空气里的灵气更少,还特别狂暴混乱,吸一口都跟吞刀片似的,疼。
天灰蒙蒙的,没太阳,压抑得慌。
远处沙丘连绵,死气沉沉,啥活物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让人想吐的腥臭,冰冷邪恶,顺着风飘了过来。
紧跟着,地面开始持续地震动,让人心慌,好像有什么大家伙在沙子底下醒了,正慢慢往这边爬。
陈玄心里警铃大作。
他现在这状态,别说金丹妖兽,来个筑基沙狼都能把他给报销了。
沙丘后面,一个巨大的、盖着惨白骨甲的脑袋慢慢探了出来。
那脑袋像蛇,可没眼睛,就俩黑窟窿,里面跳着幽绿的魂火,冰冷,邪恶,直勾勾地看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