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记得麟德殿的雪夜吗?\"婉儿的嘴角渗出蓝血,那是磁蛊入脑的征兆,\"您说我的字像卫夫人再世,亲手给我研的徽墨...其实墨里掺了磁粉...\"她踉跄着走向剑台,每一步都在冰面留下蓝色血迹,\"宇文恺说,总有一天要让天可汗的女人,用皇族血脉为他开剑...\"
\"放屁!\"李琰的横刀劈在剑台边缘,火星溅在婉儿眼底,映出她十七岁初入宫时的影子。那时她还是掖庭的罪臣之女,在雪地里抄书冻得手指发紫,是他偷偷让人送了暖炉和蜀锦手套。此刻她锁骨下的梅花烙印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淡青色的剑形胎记——原来天命从不是巧合。
\"陛下看这剑槽。\"婉儿的指尖抚过《禹贡》铭文,\"每道纹路都是一条地脉,要取轩辕剑,须以'天子近臣之血'镇住五大磁眼...\"她突然抓住李琰的手按在剑柄上,狼头烙印与剑首的饕餮纹突然共鸣,\"当年玄武门之变,您手刃兄弟时滴在太极殿的血,宇文恺用金箔拓了三十年...\"
冰屑落在婉儿发间,她忽然笑了,像当年在御花园偷折梅花被抓时那样:\"其实奴婢早就知道,这身子是颗活棋子。但陛下知道吗?去年在洛阳,奴婢趁宇文恺不备,偷偷改了他磁经里的三个算筹...\"话音未落,她猛地将剑柄刺入心口,靛蓝色的血如喷泉般溅在铭文上,整个磁宫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李琰眼睁睁看着婉儿的身体化作蓝光融入剑身,狼头烙印突然脱离皮肤,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剑柄。轩辕剑破土而出的瞬间,十二尊战偶同时爆发出齿轮碎裂的巨响,青铜部件如暴雨般坠落,露出里面被磁力操控的骷髅骨架——原来宇文恺早就用磁石控制了这些前朝将士的遗骨。
\"李二郎!\"阿史那云的红绫卷着五个白发老者砸来,正是五姓族老。她的突厥弯刀抵住为首的崔氏家主咽喉,\"这老东西说,用童尸养磁脉的秘法传了十三代,贞观四年的河阴童男案也是他们...\"
三个月后的长安,朱雀大街被清水泼得发亮。李琰站在武庙前,看着工匠将轩辕剑熔入九鼎。铜液浇筑的声响中,五姓族老被铁链锁在鼎前,他们脚下的青砖下,埋着从黄河血池捞出的三百具童尸——每个坟头都立着刻有《孝经》的石牌。
\"自今日起,\"李琰的声音穿过九重大殿,\"私习磁术者,比照《开皇律》谋逆罪论处。凡五姓子弟,三代不得入仕...\"他顿了顿,看着远处驶来的波斯商队,娜菲赛姐妹的骆驼背上驮着精美的萨珊织锦,\"若有能以磁术利民者,许以工部匠籍,荫及子孙。\"
上官婉儿身着素纱襦裙立于城楼,手中司南勺指向西方。她肩头的梅花烙印已褪成淡疤,取而代之的是剑伤愈合后的淡金纹路,如同蜿蜒的黄河。阿史那云的战马突然冲进广场,红绫卷走李琰的鎏金冠:\"漠北的草甸绿了,可汗答应我的耕牛呢?\"
笑声中,潼关急使滚鞍落地,呈上沾满沙尘的羊皮卷。李琰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宇文恺的《星槎图》,图上用磁石粉标出的\"蓬莱磁岛\",竟位于茫茫西海之上。婉儿凑近细看,发现图角有行极小的字:\"候磁石沸海之日,可借地力浮舟...\"
暮色浸染长安城时,九鼎终于铸成。黄河水被引入鼎中,水面映出李琰皱眉的倒影。他知道,这不过是宇文恺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