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金铁相撞的脆响,十二尊金人破墙而入,甲胄缝隙里溢出的磁髓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她认出这些金人正是突厥祖陵的守卫,可手中磁戟上的“秦王府造”铭文却刺得眼睛生疼。反手甩出磁刃,刀刃斩断金人手腕的瞬间,金属零件叮铃落地——在齿轮与磁髓管的碎片中,半块刻着“东宫左卫”的令牌闪着冷光。
“李琰!你们李家……”阿史那云的吼声在暗室回荡,她劈开另一口铜箱,成捆的密信如雪花般飘落。有的用蜡封着“天策府密”,有的盖着李渊的“千牛卫印”,其中一封被磁焰燎过的血书尤其刺眼,受热显形的字迹写着:“以突厥童男女三百,换玄武门守将王晊不设防……”
她捡起血书,指腹擦过“童男女三百”的字迹,突然想起壁画上启民可汗送孩子进磁炉的场景——原来那些孩子不是献给神灵,是卖给了李世民!磁刃“当啷”落地,阿史那云跌坐在铜箱上,耳边响起金人机械运转的咔嗒声。十二尊金人已摆好锋矢阵,磁戟尖端的蓝光在她眼底跳动,像极了玄武门那晚的火把。
沸泉矿洞深处,上官婉儿的手腕被磁脉缠成青紫色,细小的血珠顺着磁脉缝隙渗出,在岩石上积成暗红的水洼。太平公主的磁傀大军围在十步外,为首的老妪磁傀关节处的磁髓管泛着浑浊的光,手中《臣轨》的书页边缘卷着焦黑,显然经历过无数次磁流冲击。
“当年则天皇帝就该用你养矿!”老妪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每说一个字,喉间就喷出细小的磁火星。婉儿盯着对方裂开的下颌——那里露出半截人类的牙齿,齿根处还缠着褪色的红丝线,那是太平公主当年最爱的妆饰。
“姑母……是你吗?”她的声音发颤,腕间玉坠突然发热,那是太平公主送她的成年礼,坠子里面嵌着极小的磁髓镜,能照见佩戴者的心跳。磁脉仿佛被玉坠的光芒刺痛,突然剧烈收缩,婉儿趁机扯出被缠的手腕,踉跄着撞向矿脉核心的水晶棺。
棺中少女的面容让她呼吸骤停——那是太平公主二十岁的模样,眉梢的朱砂痣与记忆中分毫不差,掌心紧攥的金锁上,“婉儿亲启”四个小字已被磨得发亮。那是她五岁时在掖庭宫丢的金锁,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当她的血滴在棺盖上,《臣轨》书页突然疯狂翻动,最后停在空白页上,浮现出武则天的瘦金体:“显庆五年,以太平之身养磁脉,待归唐之日……”
磁傀大军突然齐刷刷跪倒,金属关节触地的声音在矿洞回响。薛崇简的磁傀蹒跚着走来,胸口的太平花烙印虽已斑驳,却在磁脉光芒中渐渐清晰。他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像是在哼《子夜歌》,却又带着机械的卡顿。婉儿突然想起,当年太平公主教她唱这首歌时,薛崇简就在一旁磨剑,剑穗上的玉坠和她腕间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早就准备好了……”婉儿抚过水晶棺,指尖触到棺底刻着的《臣轨》片段,那些文字正在吸收她的血,变成流动的磁髓。老妪磁傀突然发出尖啸,《臣轨》封面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磁版——那是武则天的手谕,“若武周血脉断绝,以太平磁种续之”。
矿洞顶部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跑。婉儿望向磁脉核心,那里的鎏金牌位不知何时翻转,背面刻着“血铸山河之日,磁脉归唐之时”,每个字都在渗出细小的血珠,与她手腕上的伤口遥相呼应。薛崇简的磁傀突然抱住她,将她推向暗道口,自己却转身迎向重新站起的磁傀大军,胸口的太平花烙印在磁焰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潼关城头,郭子仪看着磁塔缓缓后撤,塔底的百姓被磁链拖出长长的血痕。他捡起落在脚边的《臣轨》残页,上面“夫君者,民众父母也”的字迹被血染红,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那是朔方军的援军,带着最新改良的磁盾与醋火罐。
蓬莱海域,李琰望着顺着磁轨滑动的龙舟,耒耜尖端突然指向骊山方向,那里腾起遮天蔽日的磁雾,隐约可见隋代磁宫的轮廓。上官婉儿的玉坠在他掌心发烫,坠子背面新浮现的字迹让他心头一紧:“玄武门之血,终将漫过磁轨。”
漠北暗室,阿史那云将血书塞进衣襟,磁刃在手中转了个花,刀刃上《阴山盟约》的隐藏条款在磁焰中明灭。她望向祖陵外的草原,那里有三百座新坟,碑上刻着“武德九年突厥童男女之墓”。十二尊金人已被她斩断关节,瘫在地上如废铁,可他们手中的磁戟,还指着长安的方向。
矿洞暗道口,上官婉儿摸着金锁上的刻字,身后传来水晶棺开启的轻响。她不敢回头,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磁髓特有的震动。那脚步声停在她身后,一只戴着珍珠手链的手伸过来,轻轻覆在她握剑的手上,腕间的玉坠与她的,发出相同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