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陌刀营后撤,弓弩手出暗门!\"随着旗语变化,屯守北门的三百陌刀手迅速退入街巷,二百名弓弩手从城墙暗门鱼贯而出,手中的弩箭拴着三尺长的铜铃。当第一波响箭射向天空,铜铃在夜空中荡开涟漪,第二波弩箭已带着浸过桐油的麻索腾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闪烁的天罗网。骆驼骑兵的弯刀尚未劈落,坐骑的驼峰已被麻索缠住,受惊的骆驼跪倒在地,将骑兵甩进沙坑。
李琰亲率三百玄甲军从侧门杀出,马槊在月光下划出银色轨迹。他记得上官婉儿在地图上标注的方位:西南奎宿,大食军的指挥中枢所在。沙丘后埋伏的轻骑接到信号,立刻将浸油的草团抛向骆驼群,火舌窜起的瞬间,百步外的铜镜阵同时转动——二十四面青铜镜将火光反射到大食旗手眼中,强烈的光斑让对方瞬间失明,指挥用的号角和旗语顿时乱作一团。
血浸柘
缺口处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陌刀手王虎的刀刃深深嵌进象腿骨,木屑和鲜血同时飞溅,却被发狂的战象甩头掀飞。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柘木工事上,却被战友用盾牌接住。\"结铁索阵!\"旅帅的吼声中,三十名陌刀手甩出碗口粗的铁链,链头的倒钩扎进象鞍,众人齐声发力,竟将三头战象拖得跪倒在地。
硝烟中,大食统帅哈伦的身影如铁塔般逼近。他身披七层锁子甲,手中的大马士革弯刀已砍断三柄陌刀,刀刃上还滴着唐军的鲜血。李琰的战马踏着坍塌的墙砖冲下,马槊借俯冲之势刺向哈伦面门,却被对方弯刀磕开,火星四溅中,两人同时落马。在象尸堆成的废墟间,他们展开贴身肉搏,李琰的鱼肠剑与哈伦的弯刀不断碰撞,每一击都带着必死的狠劲。
关键时刻,上官婉儿登上城头,取出用薛讷陌刀残片打磨的玉笛。唇瓣贴上笛孔的瞬间,高频音波如无形的利刃扩散,哈伦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趁此机会,李琰的马槊终于找到破绽,刺入对方肩甲缝隙,黑血混着脓液喷出,哈伦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地。
金鳞归
暮色中的碎叶城头,七百面染血战旗迎风招展。阿尔达希尔在清理战场时,意外发现半块青铜炮模,上面的纹路让他瞳孔骤缩——那是波斯工匠从未见过的铸造工艺,却与三年前在汤泉宫废墟出土的残炮如出一辙。更令他震惊的是,死去的唐军士兵腰间,竟挂着刻有\"永徽四年\"字样的腰牌,那是唐高宗李治的年号,比大食崛起早了近半个世纪。
上官婉儿亲手解开哈伦的护心镜,背面的铭文让她手中的帕子瞬间湿透:\"永徽四年孟夏,将作监丞李元轨督造\"。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太宗皇帝钦点的工部能臣,二十年前便消失在西域的沙海之中。护心镜边缘,还用波斯文刻着一行小字:\"铸炮三十六,藏于铁门关\"。
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在子夜响起,兵部急报称安西四镇同时遇袭,敌军皆配备唐军制式的横刀、弩机,甚至有贞观年间的明光甲胄。李琰坐在城楼上擦拭断槊,月光照在他新添的刀疤上,像一道银色的勋章。上官婉儿将染血的星宿旗轻轻盖在阵亡士兵脸上,忽然指向西方的地平线:\"铁门关的铸炮人,怕是等我们很久了。\"
夜风掠过碎叶城的箭楼,带来远处沙漠的呼啸。那些染着血与沙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大唐军魂的不屈。上官婉儿摸着护心镜上的铭文,忽然想起薛讷临终前的话:\"陌刀虽利,终须有人持握;兵器虽强,难敌人心向背。\"此刻,她望着西方渐起的沙暴,知道一场更艰巨的考验,正等着这支铁血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