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在亲卫簇拥下转向峡口,却见三千匹无主战马正从东侧高地狂奔而下。马尾捆扎的硝化棉束已被火折子引燃,蓝焰舔舐着马臀,惊马踏碎冰面的轰鸣中,李琰亲自调校的燃烧剂发挥了可怕威力——零下三十度的严寒里,火焰竟能熔断马蹄铁上的冰碴,惊马所过之处,积雪与冻土被灼成沸腾的泥浆,黏住突厥骑兵的牛皮靴底。更致命的是,马背上捆着的蜂鸣器开始尖啸,这种仿造后世防空警报的装置,正以人耳难以承受的频率震颤,让战马和骑士同时陷入癫狂。
\"用渴乌取水!\"突厥万夫长挥舞着镶嵌松石的弯刀,数十根打通竹节的虹吸管刚插入冰层,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李琰早让工兵在水脉节点埋入改良火药,引爆的瞬间,阴山地下水系被炸开缺口,温热的地下河冲破冰层,在零下二十度的夜空里腾起遮天白雾。水流迅速冻结成冰,将突厥大营变成滑不留足的琉璃世界,那些曾让游牧民族引以为傲的取水秘术,此刻却成了吞噬生命的陷阱。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雾霭时,玄甲军的陌刀正在结冰的血泊中拖出火星。李琰踩着碎冰走向俘虏营,忽然瞥见几个突厥贵族手腕内侧的刺青——靛青狼头纹下,隐约有个极小的\"武\"字,以中原针灸的子午流注手法排列。他不动声色地转身,却听见身后薛讷的横刀鞘发出轻响,眼角余光扫过副将握刀的手,拇指正按在刀镡的玄武纹上——那是他们约定的\"必杀\"暗号。
\"报!上官姑娘密信!\"传令兵的马蹄在冰面上打滑,递来的锦帛还带着体温。李琰借着火堆点燃密信,簪花小楷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昭仪以琉璃工坊名义购置硝磺,工部尚书已收其翡翠双鸾佩。\"他望着东南方渐亮的天际,想起昨夜从颉利金帐搜出的羊皮卷,上面用粟特文记载着\"唐人贵人在狼山隘口藏有八百陌刀手\"——那个画着莲花标记的方位,正对着武媚娘父亲的旧部驻地。
七日后,碎叶城的胡商在城门口献上葡萄美酒。李琰刚接过镶宝石的金杯,忽听带着波斯口音的汉话在耳畔响起:\"贵军所用火油,可是以硝石三分、硫磺二分、石脑油五分熬炼?\"转身只见灰发老者把玩着半块焦黑的雷火弹残片,袖口滑落处,靛青刺青在阳光下泛着磷光——那是拜火教\"末日审判\"的圣痕。更远处,上官婉儿的密使正策马而来,却不知袖中那封盖着相王府印的婚约书,三日前已被换作武媚娘的《女则》抄本,内页某处朱砂圈点的\"雌竞\"二字,正对着李琰生母忌日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