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陈长生坐在生祠冰凉的青砖地上,第三遍摩挲着古籍残页上的记载。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他年轻却略显疲惫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桃木剑横放在膝头,剑鞘上的朱砂符文经过岁月侵蚀,仍泛着暗红的光泽,符咒被整齐地叠放在布袋里,每张都用金粉勾勒着繁复的纹路。
祠堂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陈阿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人一眼就看出孙儿眼中的决然,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劝阻的话。她转身回到屋内,取出针线筐,枯瘦的手指在布满老茧的掌心搓了搓,开始缝制香囊。艾草、朱砂、菖蒲的气息在屋内弥漫,她将对孙儿的担忧与牵挂,细细密密地缝进针脚里。
“长生,把这个戴上。” 陈阿婆将绣着辟邪纹样的香囊递过来,声音有些发颤。香囊上的金线在晨光中闪烁,绣着的八卦图案仿佛在微微流转。长生接过香囊,感受到布料下硬物的棱角 —— 是奶奶悄悄塞进去的五帝钱。
第二日破晓,天边泛起鱼肚白。长生背着装满符咒、黑狗血的行囊,站在院子中央。他望着熟悉的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三年前被雷劈的焦痕,树影在地上拉得老长,像极了奶奶佝偻的身影。深吸一口气,他转身朝着青牛岭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清晰。
山路愈发崎岖,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小鬼在窃窃私语。长生的掌心沁出冷汗,紧紧握住桃木剑的剑柄。随着深入,空气愈发阴冷,雾气如同潮水般涌来,将视线切割成支离破碎的片段。罗盘的指针突然开始疯狂转动,铜针在底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最终指向浓雾深处的山坳。
“呼 ——” 阴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长生感觉后颈的寒毛全部竖起,脚底的倒钩胎记开始发烫。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将符咒捏在指间,默念咒语。雾气中的树木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夜枭的凄厉鸣叫刺破长空,惊起一阵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微弱的天光。
“啪嗒” 一声,长生脚下的碎石突然松动。他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顺着斜坡翻滚而下,剧烈的疼痛从脚踝传来。黑暗中,尖锐的嘶鸣声由远及近,一双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雾气中浮现。巨大的蝙蝠展开翅膀,足有一人多长,黏液从带獠牙的嘴角滴落,在地上腐蚀出 “滋滋” 作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