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清淡淡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不想在人多嘴杂的地方交流。转角亭台便是雅阁,只需移步便可避开人来人往的香客。
“贵人不妨旁边雅阁一叙,老道可备清茶一杯。”
萧阙面露迟疑,身后的亲卫见了立马上前,低声道,“公子不可远离属下等。”如今出宫在外,若是出现状况,随行侍卫难逃一死,重则牵连家族。
虚清笑意吟吟,抬起步子先走一步,绕过梁柱转角,推开雅阁的大门,走进里间推开窗户,入目便是云云大山,一眼绵延数万里。
窗台外斜面有一处延伸的小院。
院子里,白衣少年正悠哉地躺在藤椅上摇晃,一脸享受。身旁的下人正奋力摇扇,似用力过猛,一脸涨得通红,与少年的惬意形成了对比。
虚清瞧见这一幕,笑意更深,这小师弟性情率直,让人不禁心生喜爱。
他听见门外脚步声,收起神色走到檀木茶桌旁,抬手轻轻一挥,提起铜壶,将煮沸的清泉注入紫砂杯中,刹那间,茶香四溢,萦绕雅阁。
萧阙赞道,“道长茶香清幽绵长,闻之便心神舒畅。”
虚清微微一笑,'“不过山间野茶,不足以贵人称赞。”说罢,迎着萧阙坐于茶桌前。
二人清抿清茶,一时之间静谧无声,只剩下檀桌上的铜壶“咕嘟”煮茶声。
片刻后,萧阙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虚清脸上,“久闻道长的面相之术,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他这些年无时无刻不谨言慎行,也难以忘怀五年前淮王遇刺那晚,那个黑衣人就仅仅看了他一眼,就大放厥词断言他无法活过及冠之年,使他至今难以释怀,胸中郁气难消。
今日也不知道怎的,因缘际会来此道观,刚好也听过京都传言,随性便一解心中疑惑。
虚清见他面色恍惚,温和的看向他。“贵人乃福泽深厚之相,无需过多忧虑,此生定能得以圆满。”
萧阙听闻,若有所思地起身走向窗台,了望连绵山峦,目之所及令他心旷神怡,胸中郁结稍有舒缓。
莞尔一笑,嘴角却泛着苦涩,喃喃自语道,“圆满吗?何为圆满?”
他目光收回时,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一旁的小院里,白衣少年惬意的躺在藤椅上摇晃,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的抛出几颗吃食,闭着眼朱唇微启接住吃食,下颌微动片刻不着痕迹的将吃食顺入喉中,身旁的下人摇扇驱热,一副好不惬意的模样。
在仔细一看,这面容竟有些面熟。
萧阙转瞬便认出了下方少年,当初那一幕令他怒意难消,至今印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犹似他豢养的小兽,好心喂养之时,它却要张开獠牙反咬一口,想要弄死它时,又狡猾地逃走,这些年差不多快遗忘时,它又窜出来膈应人!
萧阙脸色难看,呼吸不觉粗重了些。想起曾经打探过此人,得到消息说又送出去静养了,御医不是说要死了吗?
怎的还生龙活虎的活着!
这哪里像要死的样子!
这该死的病秧子,原来躲在祈云观。
虚清端坐在茶桌前,眸光扫向阴晴不定的玄衣少年,抿茶一笑,面带深意的开口,“目之所及,却只能得其一,何为圆满,且看贵人如何选择。”
说完,站起身,浅浅行了一礼便告辞。
萧阙被虚清的话语惊醒,有些茫然不解,想开口询问,却已不见了虚清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