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辆亮着 “空车” 灯的出租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陈生眼睛一亮,赶紧冲到路中间挥手示意,车子一个急刹,在他面前半米处停了下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不要命啦!” 司机摇下车窗,大声骂道。原来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奈,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邃。
陈生拉开车门就往里钻,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在车内,让司机皱起了眉头。
“嚯!这酒味儿!吐车上二百啊!” 司机嫌弃地撇了撇嘴,身体往后使劲儿躲了躲,眼神中满是不悦。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郊区行驶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一个急转弯拐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道。车轮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剧烈颠簸,车内的陈生和烂桃儿就像风浪中的小船,被颠得东倒西歪,上下晃动,好不容易喝那点酒差点都吐出来。
“就前面那个亮灯的村子。” 在陈文武的指引下,陈生伸手指向远处,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车子刚驶进村口,陈生不经意间往车窗外一瞥,突然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沿着田埂,正急匆匆地往村外走去。仔细一看,正是那个老人亡魂!陈生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去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追赶。烂桃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没事儿,” 烂桃儿刻意压低声音,语气笃定地说,“他肯定是回修配厂了。身上的怨气还未消散,跑不了多远。”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户亮着灯的人家门前。从院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声音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哭声。陈生和烂桃儿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直接推开虚掩的铁门走了进去。
刚一迈进院子,一股浓烈刺鼻的香火味扑面而来,呛得烂桃儿剧烈咳嗽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捂住口鼻,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两人走进二十多平的堂屋,屋内挤了十几号人,显得十分拥挤。炕上坐着一位一看就是大神儿的老太太,正 “吧嗒吧嗒” 地抽着旱烟,缭绕的烟雾将她的脸笼罩其中,愈发显得神秘莫测。地上撒满了香灰,仿佛一片白色的雪,旁边还摆放着几个空酒瓶。
屋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仿佛在打量着两个从天而降的异类。陈生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你们谁说了算?我知道你家老爷子咋死的!”
“我是老大。” 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脸汉子从炕沿上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警惕,上下打量着陈生和烂桃儿,“你们是... 警察?”
陈生指了指炕上的神婆,说道:“和她算同行吧。你们这儿太闹腾了,找个安静地方,咱们好好说。”
炕上的老太太抬眼瞟了一下陈生,神秘兮兮地说道:“刚才那个清风是你家老仙儿!我说怎么跟着来了呢!”
听老太太说完这话,黑脸汉子信了一半儿,犹豫片刻后,随即领着他们进了里屋。关上门后,外面的嘈杂声瞬间小了很多,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墙上挂着老人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老人笑容和蔼,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照片前面摆着供果,香炉里的三炷香已经快烧完了,袅袅青烟缓缓升腾而起,为屋内增添了一丝庄严肃穆的氛围。
“那个,二位...... 二位师傅,你们知道些什么?” 黑脸汉子目光紧紧盯着陈生,眼中既有对真相的期待,又有对眼前两人的疑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陈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在修配厂的事故车上见到了你父亲的亡魂。今晚正好撞见你们招魂,我便让我的护法仙家跟着过来看看,没想到顺利找到了你们家。据我们所知,你父亲应该是遭遇了车祸。听说他被撞压得不成样子。如果你们现在去修配厂找到那辆牵引车头,肯定能提取到相关线索。但是,压下这件事儿的人不是普通小人物,你们要是决定追查到底,可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黑脸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愤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大声吼道:“不管是谁,让我爹尸骨无存,必须得给我个说法!我就不信了,朗朗乾坤,还能没人管这事儿!” 他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充满了愤怒和决心。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双手抱拳,对陈生和烂桃儿说道:“二位师傅,多谢你们了!我叫张刚,要不是你们,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父亲遭遇了什么。这份恩情,我张刚铭记于心。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修配厂在哪儿,我这就带着家人过去。”
陈生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烂桃儿,用眼神交流着想法。烂桃儿心领神会,向前半步,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我们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儿。但这事儿我们不便出面,只能靠你们自己去解决。那修配厂是我朋友开的,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知会一声。你们到了之后,千万别给人家添麻烦,这事儿和他没直接关系。你们就按该做的做,收集证据,该报警就报警,明白吗?”
烂桃儿这么说,是担心这帮人在悲愤之下找错发泄对象,把怒气撒到小闫子身上。毕竟小闫子只是经营修配厂,无端卷入此事,实在无辜。
张刚听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说:“烂桃儿师傅,您放心。我们找的是害死父亲的真凶,不会牵连无辜。”
见张刚态度诚恳,点头应允,烂桃儿心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在激烈争论。张刚眉头一皱,说道:“估计是家里人在着急。我这就去安排,尽快去您说那个修配厂。” 说完,他再次向二人拱手致谢,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