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让侍卫在汉白玉台阶下埋了三十根绊马索——第一波叛军刚冲到丹墀前,就被铁索绞断了马蹄。
吴军师的弯刀擦着我耳畔划过,削断一缕头发。
我顺势滚到青铜鹤灯后,袖中银针精准刺进他曲池穴。
他整条右臂僵直的瞬间,我抓起香炉里烧红的银炭泼向他面门。
\"你漏算了三件事。\"我踩着满地碎瓷片退到金丝楠木屏风后,叛军的惨叫声从殿外传来,\"第一,何贵人今晨给我送点心时,裙摆沾了西凉马粪;第二,御马监三天前少了两桶火油;第三——\"
吴军师挥刀砍断屏风的刹那,埋伏在藻井上的侍卫撒下铁蒺藜网。
我举起从赵丞相手里抢来的鸡血石印,狠狠砸在他握刀的手腕上:\"第三,你安插在御膳房的内应,今早蒸糕时多放了一勺糖。\"
范景轩的玄铁剑穿透吴军师肩胛时,我闻到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
他左手还攥着半块虎符,右手却稳稳托住我后腰:\"爱妃数到七了吗?\"
七支鸣镝箭从不同方向射向吴军师。
这个数字让我想起紫宸殿那七根蟠龙柱——每根柱子里都藏着三架连弩,此刻正对着叛军主力喷射毒箭。
叛军举着的盾牌突然开始冒烟,我三天前让工匠涂的磷粉遇到火星,烧穿了他们的铁甲。
\"留活口!\"我拽住范景轩的剑穗,眼看着吴军师咬碎后槽牙的毒囊。
但他的表情突然凝固——老太监颤巍巍举着先帝赐的蟠龙杖,杖头弹出的钢针正扎在他喉结上。
\"老奴替陛下试毒三十八年。\"太监总管踢开毒囊,浑浊的眼珠盯着吴军师抽搐的脸,\"这种南疆蛇毒,见血封喉要七息。\"
叛军的溃败比预料中更快。
我提前让御林军在后花园挖的陷坑里插满淬毒竹签,三百斤黄豆洒在青石板上滑倒了他们的重甲兵。
当吴军师的副将举着帅旗冲进太和门时,我点燃了缠在门环上的火油绳。
范景轩的掌心贴着我后背,温度透过孔雀纹斗篷渗进来。
我们站在烧焦的银杏树下,看着御林军用铁链将俘虏串成蜈蚣状。
吴军师临死前死死盯着我腰间玉佩,那眼神让我想起赵丞相听到\"玫瑰膏\"时的表情。
\"他牙缝里藏着这个。\"大理寺卿递来半片碎玉,月光下隐约能看到螭龙纹,\"和三个月前漕运使暴毙案现场的玉佩......\"
我捏着碎玉看向范景轩,他正在擦拭剑上血迹。
暴雨冲刷着宫墙上未干的血字,那是我今晨用矾水写的《出师表》——现在被雨水泡出底下真正的檄文,字迹与吴军师怀里的密信一模一样。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叛军的狼头旗正在护城河里沉没。
但我注意到老太监捡起吴军师的弯刀时,刀柄内侧刻着的星象图,与浑天仪上缺失的二十八宿中的心宿位置完全重合。
范景轩替我系紧斗篷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的拇指按在我后颈,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片银杏叶。
远处传来整理战场的号子声,而我知道,这场胜利就像叶脉里藏着的虫卵,正在酝酿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