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重锤般砸在洛愁鬓心头，他周身气息骤然凝滞，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片刻后，他仰头望向层云翻涌的天际，似要将满心复杂情绪都藏入眼底。

“先回去。剩下的事，为师自会处理。”

言卿尘与沈翊辞对视一眼，最终无声叹息。

他们深知洛愁鬓脾性，此刻再多争辩也是徒劳。

三人朝着洛愁鬓撕裂开的传送门转身，衣摆扬起的尘土中，隐约可见他们相互搀扶的身影，缓缓没入逐渐闭合的传送阵微光里。

——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暗紫色雾气，在骨浪幽廊中翻涌盘旋，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吐着气息。

宋霜序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嶙峋的礁石之间，粗粝的岩壁在她玄色劲装上划出道道裂口，渗出的津液很快被咸涩的海水浸透。

每一次与礁石擦肩而过，都在她的衣袍上留下灰白的刮痕，如同岁月的刻痕。

那些礁石表面布满尖锐的凸起，仿佛是这片海域伸出的獠牙，时刻准备撕裂敢于靠近的一切。

她每踏出一步，礁石缝隙中便窜出青面獠牙的鱼族，弯刀般的鱼尾扫过水面，掀起阵阵浊浪。

那些鱼族双眼泛着幽绿的凶光，口中密密麻麻的尖牙闪烁着诡异的光泽，鳞片上流转着暗蓝色的纹路，仿佛是被诅咒的印记。

符箓在她指间如蝶翼翻飞，掌心迸发的雷光轰然炸开，将成群的鱼妖震成细碎光点，消散在海风中。

每一张符箓被激发时，都会在空中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原本空着的左手不知何时也攥满了符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微微发紫，虎口处因为频繁的灵力输出而微微发麻。

长时间的疾驰与高强度战斗，让她灵力如沙漏般飞速流逝，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甚至泛起细密的金星，每一次视物都仿佛隔着一层薄雾。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如同退潮的海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可每当瞥见远处挣扎呼救的弟子，她便咬紧牙关继续挥动手臂。

那些弟子在鱼群的包围中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他们挥舞着法器，声音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有的弟子法器已经破损，只能用身体勉强抵挡鱼妖的攻击；有的弟子被鱼妖缠住，正在逐渐下沉。

宋霜序的眼神愈发坚定，哪怕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也要为弟子们开辟出一条生路。

终于解决完这波鱼妖，宋霜序踉跄着靠上尖锐的礁石，后腰硌得生疼，急促的喘息声混着海水拍打礁石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

她的双腿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膝盖处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战斗而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剑光撕裂雾气破空而来。

柳杉婳银发飞扬，素白道袍沾满黏液，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狼狈。

她便是大名鼎鼎的霜华长老。

道袍的下摆已经被海水浸透，沉甸甸地坠着，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额外的力气。

手中「霜华剑」寒芒吞吐，每一次挥斩都带起大片幽蓝光晕，那光晕如同暗夜中的幽火，照亮了她冷峻的脸庞。

但鱼妖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前赴后继地涌来。

她的步伐渐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斤巨石上，剑招也变得迟缓，往日灵动飘逸的剑法此刻多了几分滞涩。

额角的汗水滑入脖颈，浸透的衣袖下，手臂肌肉正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示出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她能感觉到，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牵动着全身的筋骨，灵力的消耗让她的动作越来越僵硬。

柳杉婳便是以霜华剑和极强的暗系控制闻名天下的霜华长老。

此刻，她周身萦绕的黑雾愈发稀薄，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割裂自己的灵力。

那些黑雾本是她暗系力量的具象化体现，如今却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鱼妖尖锐的嘶鸣刺破海面，那些泛着幽蓝毒光的鳞片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芒，仿佛在嘲笑她们的挣扎。

每一声嘶鸣都像是一把利刃，刺进她的耳膜，让她的头痛得愈发厉害。

宋霜序瞥见柳杉婳摇摇欲坠的身影，立即咬破下唇，一抹淡粉汁液滴在掌心的冰纹符箓上。

刹那间，方圆十丈海水轰然冻结，无数鱼妖被封在冰晶之中，发出不甘的闷响。

那些冰晶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将鱼妖们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