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那场焚尽九州的幽冥劫,是她自毁命盘、散尽仙魄,用魂魄铸成结界挡住了九幽裂隙。”
血泊中的倒影突然浮现出记忆碎片。
向寒鸳身披战甲立于血色残阳下,银白长发在罡风中猎猎如旗,她将断剑刺入心口的瞬间,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漆黑转为霜白。
“这秘境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她的仙骨为基、魂魄为引所化。”
氧岭话音落下的刹那,周身翻涌的血气突然凝成赤红锁链,如同活物般扭曲着缠绕在壁画四周,锁链表面腾起的黑雾中,隐隐浮现出向寒鸳当年自毁命盘时的凄厉场景。
那些由灵力凝成的锁链不断收紧,竟在壁画表面勒出细密的裂痕,仿佛连空间都在为这段尘封往事而悲鸣。
氧岭微微仰头,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师尊耗费两百年修为,耗尽毕生心血建造此地,不过是想为她寻一方永眠之所。谁能想到,在她飞升之后,这片寄托着哀思的安息之地,竟被世人当成了可供探索的秘境。”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与悲凉,尾音消散在粘稠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呜咽。
离青殷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玄衣被无形的气流掀起,猎猎作响。
离青殷脚下的玄靴深深陷入突然变软的地面,脚踝处传来的凉意像是某种活物在攀爬。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望着血泊中缓缓转动的倒影,那双跨越三百年光阴的眼睛正透过血雾凝视着他。
向寒鸳唇角微动,那抹凉薄的笑意逐渐化作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是从九幽深处传来的挽歌,以一种无形的力量穿透他的灵台,在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洛愁鬓讲述往事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向寒鸯画像中若隐若现的银白发丝,还有秘境自始至终将他护佑在安全之地的诡异现象,这些零散的片段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如同被搅动的漩涡,将所有谜团卷向真相的深渊。
他踉跄着扶住身旁凝结着冰晶的岩壁,指尖触碰到的瞬间,石壁竟如活物般颤动起来,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目光死死钉在壁画之上,离青殷的呼吸几乎停滞。
女子手腕处的藤蔓咒印正在幽暗中缓缓蠕动,那些扭曲的纹路与秘境迷宫中的神秘图案完美重合,仿佛是同一种力量的两种形态。
而她手中紧握着的断剑剑柄,赫然刻着寒槐一脉的族徽——那熟悉的纹路与师父玄狐扇上的印记分毫不差,像是跨越岁月的无声印证。
离青殷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踏在大能的尸骨上,采集着由她魂魄滋养出的天材地宝?”
四周泛着微光的灵植在他眼中瞬间变了模样,那些闪烁的荧光仿佛成了无数双含着悲戚与控诉的眼睛。
原本随风轻摆的叶片突然扭曲成利爪形状,叶脉间渗出黑色黏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氧岭沉默不语,金色的瞳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抬手缓缓拂过壁画上的裂痕,由血气凝成的赤红锁链骤然崩解,化作细碎的血珠坠入血泊之中。
每一颗血珠落地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某种古老的丧钟在秘境深处回荡。
原本静止的倒影突然泛起剧烈涟漪,向寒鸳的银白发丝在虚空中肆意飘动,仿佛要冲破时空的枷锁,从壁画中挣脱而出。
离青殷踉跄着后退半步,只觉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却见女子染血的指尖在血泊中划出一道古老的符文,整座秘境瞬间剧烈震颤起来。
地底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远处的山峰开始崩塌,碎石如雨点般坠落,撞击在地面溅起幽蓝色的火焰。
“这里根本不是幻忆灵涡!”
离青殷恍然大悟。
氧岭笑着点了点头。
四周的灵植开始疯狂扭曲生长,原本柔和的荧光瞬间变成刺目的血红色,宛如一片燃烧的血海。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甜气息,粘稠的血雾从地底裂缝中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