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瓯(1 / 2)

山河焰 正版木十八 1143 字 3小时前

景州城头的火油混着阴河水,在青铜弩机上凝成粘稠的琥珀。周令齐割断最后一根牵机索时,望见北燕先锋铁骑踏碎了护城河的薄冰。

“放!”

三百支裹着火棉的箭矢撕裂雨幕。周令齐想起数月前撬开景州地宫时,乙弗循的马鞭正缠在镇墓兽脖颈:“年少时,父王曾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春秋战阵的要义不在杀伐……”她指尖划过竹简上的云鸟纹,“在诛心。”

北燕重骑的阵型果然大乱。战马惊嘶着将背上的铁甲甩进冰河,周令齐的白袍掠过城垛,手中令旗划出飞鸟轨迹。埋伏在瓮城的轻骑如楔子切入敌阵,那些照着先秦兵书演练的“锥形阵”,此刻正将北奚狼骑与北燕铁甲生生撕开血口。

“取鼓来!”周令齐夺过鼓槌,骨节敲出《无衣》的节奏。当北燕先锋大将的头颅被长矛挑起时,他看见敌阵后方飘起孔明灯——那是景州驻军的取胜信号。

【甲】

溶洞内的篝火映着李中光洁的下巴,他正用铜钩挑开哥舒衔月的鹰首腰牌:“这玩意儿值三百匹蜀锦。”穆翊的陌刀立刻横在他颈间,却见乙弗循拍了拍李中的肩膀:“劳烦李老板扮作账房先生。”

穆翊扯下染血的里衣裹住陌刀,粗粝布料摩擦旧疤的声响让李中皱眉。这阉人正用破损的衣角认真擦拭着铜钩,忽然抬头望向哥舒衔月:“公主别忘了,蜀中商队的驼铃要系在左骡右马。”

“多谢提醒。”

乌兰蜷在角落咳嗽,溶洞里的冷气冲击着喉咙,的确令人不由寒颤。她看着哥舒衔月脱下纹样繁复的袍服,只留素净衣裙,又用炭灰抹脏面颊,忽然想起图剌城那些被贩卖的北奚女奴——原来尊贵的监国公主扮作流民,竟比真正的流民更逼真。

“羽丘。”

乙弗循突然开口,指尖划过羊皮舆图上的旧都标记,“我想看看宣帝砸碎和亲玉璧的祭天台。”

哥舒衔月缠着麻布的指尖顿了顿,她腕间银铃擦过乙弗循手背,在对方掌心留下道浅红印痕:“那里只剩赫连羽立的‘止戈碑’。”

“正好。”乙弗循将骨簪别进蓬乱的发髻,“看看是碑文硬,还是我的剑硬。”

【乙】

风雪再次漫过鹰嘴崖时,一队遭劫商旅蹒跚而行。

乙弗循的守宫砂已改成寡妇丧纹,哥舒衔月的长发裹在粗麻头巾里。

斑驳的马车碾过武川关隘时,李中正用阉人特有的尖细嗓子哭诉:“天杀的马匪哟!连老奴的裤腰带都抢了去!”

守关的北燕士卒挑开车帘,只见车内两个“蜀中妇人”相互依偎——乙弗循鬓角的香屑落在哥舒衔月肩头,像极了流民夫妻衣领间的虱子。

“滚!”士卒捂着鼻子挥鞭。

马车驶出关口的刹那,穆翊从货箱夹层抽出陌刀,刀身映出李中诡异的笑:“你们知道那羽丘城最大的黑市……”